面对姜潼的大声逼问,石见穿摇晃了下,只得艰涩的说:“小爷……在,在里面。”
若是在平常,姜潼肯定会怼石见穿两句,废话,他不在里面还能在哪。
但眼下,姜潼一言不发的又砍了两头妖兽后,逆着人流往流波宫里挤去。
无奈妖兽太多,且都是发了疯一样的从封印处冲出来,根本不如已经熟悉九州环境的那些妖物温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兴奋的向外冲,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姜潼一时之间根本进不去。
外面尚且如此,那流波宫里面又会如何?
姜潼硬着头皮,背后一双翅膀铆足了劲,狠狠一扇,狂风大起,个头略小的立刻被掀出几个跟头。
“你怎么来了?”血莲满头满身血污,讶异道。
姜潼冷冷的看着她:“我为何不能来?”
已经失控到如此地步,这些人竟然还想着把她往外推!
“萧昀希望你平安,若我没拦住你的话让你进去了,他会杀了我的!”血莲拼命的把姜潼往外推。
姜潼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笑:“他杀你?也要有那个时间有那个能力才行!这么多妖,他杀的过来吗?”
血莲不说话了,只是焦虑的表情出卖了她。
姜潼一把推开血莲,跨进宫里。
昔日庞大巍峨,颇有波澜壮阔般气势的流波宫,此刻到处残垣断壁,残破不堪,且都是崭新的痕迹。
姜潼拼了命的往里冲,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凭着记忆冲到昆仑后山。
那景象她惊呆了。
雪原之巅黑漆漆一片,就像无穷无尽的宇宙里漏了个黑洞般那样让人心生恐惧。
而萧昀就站在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洞口,和太清以及几个流波宫的人拼命的在堵封印。
可杯水车薪,即便萧昀撑了半个多月,即便他修为深不可测,此刻也被掏了个一干二净,脸色苍白,唇如金纸,一向俊逸的面庞憔悴不堪,下巴上尽是青色的胡茬。
而他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与太清还在合力施法,七彩光波淡的不成样子,可还是没有放弃。
这么多天都拦不住妖族,显然是强弩之末了。
姜潼站在黑暗里,瑟瑟风口的角落,默默看着萧昀。
萧昀手脚都抖了,卸力道:“已经彻底堵不住了。”
太清同样脸色铁青。
“只剩最后一个办法。”萧昀突然站起来,给那无尽的飓风口让出一条路来,任凭妖族蹭蹭往外窜。
“我来!”太清意识到萧昀想做什么,一把扯住他:“我这把老骨头了,舍弃了也没什么。你不同,你还年轻,千万别做傻事。”
萧昀自嘲:“曾经我以为我多么了不得,身上的担子多么重,竟愚蠢到想以一己之力守护九州,一个人瞒天过海,我以为只要守住流波宫就能给天下太平,虽然这一天是早晚的,但真正来临,我还是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萧昀的表情逐渐狰狞,满目猩红。
太清抬手按住他肩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九州百姓不会怪你的。”
萧昀拂开他的手:“九州百姓……谁在乎他们想什么,谁在乎他们会不会怪我,我只……”
萧昀没有说出口,他只在乎一个人的想法,她的想法。
她一定会怪他不辞而别,怪他再一次骗了她。
但这不是抛弃也不是放弃,而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
眼前这个无尽的天坑,必须有人填进去。
“我跟随你这么多年,且让我回报你一次如何?”太清把萧昀往后推了推,自己站到封印边,青白的衣袍猎猎作响。
萧昀冷硬的摇头,“你以为你可以?想修复封印,需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去又有何用。”
“那我去可不可以。”姜潼高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萧昀和太清一顿,随即像被雷劈了一样的同时回头。
大概是太累了,以至于姜潼何时站到身后都毫无察觉。
漫天漫地的黑气中,只有姜潼一身金灿灿的,无声逼退那骇人的黑气,一步步朝两人走过来,刹那间天地失色,她仿佛带着光而来,照进两人走投无路的心底。
但萧昀面色骤变,两步跨到姜潼面前推了她一把,厉声道:“谁让你来的!”
姜潼不紧不慢的直视他:“我再不来,是不是等穆清大人把你的衣服带回去,我才能建个衣冠冢?”
萧昀震惊不已,唇瓣抖了抖,瞪着眼珠子死死盯着姜潼。
姜潼喉间干涩疼痛,心里更是如针扎一般,她从没看到萧昀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告诉你了?”萧昀问。
姜潼大声道:“对,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是不是我自己不打听,你就准备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我!萧光羡,你有没有心!你怎么能这么狠!”
姜潼边骂边推搡萧昀,这些日子以来的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终于撕开伪装的真面目,却让她痛心难忍。
萧昀一把抱住她,下巴抵住她头顶,低声道:“对不起……”
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可姜潼却并不觉得这个怀抱宽厚,相反,萧昀的胸膛咯的慌,直扎姜潼心底。
大概真的山穷水尽了吧,不然萧昀也不至于耗费所有灵脉,瘦成这样,才半个多月不见,摸起来就剩一把骨头了。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好好活着……”姜潼忍了许久的热泪终于涌了上来,断了线般打湿萧昀的前襟。
萧昀张了张嘴,很想安慰她什么,可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