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李宝庆把一锅香喷喷的土豆炖排骨端到了卧室。三人各捧一碗米饭,围着锅席地而坐。
锅底的汤汁还未完全停止沸腾,就见彭松运筷如飞,在锅里一块接一块的挑着排骨,对土豆视而不见。胡易揶揄道:“慢点吃,别烫着。”
“嗯,嗯…唔…好吃…不怕。”
李宝庆讪讪的叹了口气:“你还说自己饭量小?我们俩人都抢不过你,肉全让你吃了。”
彭松伸着脖子咽下嘴里刚嚼了两口的排骨,眨巴眨巴眼睛:“是吗?可能是因为你做的太好吃了。而且我这人有个特点,从小就特别喜欢吃肉。”
胡易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看你这肥头大耳的样儿。你刚才不是说不吃肉只浇汤吗?”
“我…”彭松夹着排骨的手停在了空中,委屈巴巴的偷眼看向李宝庆。李宝庆咂咂嘴唇:“吃吧吃吧,他跟你开玩笑呢。”
彭松冲胡易干笑几声,不敢再说什么,闷头一个人造下去半锅排骨,心满意足的抹着嘴回屋了。
李宝庆看着一脸不爽的胡易劝道:“算了,就这点出息,别跟他一般见识,以后咱们吃饭尽量躲着他也就是了。”
胡易愤然道:“奶奶的,咱又没偷又没抢的,凭什么躲着他?”两人拆包榨菜凑合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彭松打着饱嗝拉开屋门,一脸关切的柔声说道:“厨房里有个西瓜,是你们买的吧?这么大的瓜,切开可就放不住了,得抓紧吃。”
胡易把脸一板:“跟你有关系吗?瞎操什么心?”
彭松见他面色不善,嗫嚅道:“我…我是为你们着想,可以帮你们吃……”
李宝庆担心胡易又要发作,笑着点头道:“说的也是,咱没冰箱,剩下就不好办了。”
胡易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伸手指指彭松:“你,去把瓜切好。”
彭松连连点头答应,弯下腰吃力的抱起西瓜洗干净搁在案板上,一刀斩为两半,将较大的一半切成十数片。李宝庆先给对门乌干达人拿了几块,又端着几块下楼送到闫志文屋里,回来后见胡易正捧着瓜大快朵颐,彭松站在旁边干瞪眼看着,脸上的笑容极不自在。
“你也吃啊。”李宝庆拿了一块瓜递过去,见彭松不接,料想八成是胡易又给他脸色看了,便开口劝道:“老胡,别这样,给他吃几块。”
“我可没拦着,是他自己不吃的。”胡易吐出几个西瓜籽儿,斜眼瞟着彭松:“不信你问他。”
李宝庆转头问道:“你不吃?刚才切瓜不是怪积极的嘛。”
“不不,你们先吃。”彭松咽了咽口水,陪着笑轻声道:“我习惯用勺子挖着吃。”
李宝庆咬了口西瓜:“你都切好了,怎么挖?”
彭松扭扭捏捏向厨房一指:“那边还有半个没切呢,我可以...可以挖那个。”
“啥?”胡易差点呛着,咳了几声抬起头纳闷的看着他:“你脸咋这么大呢?简直比西瓜还大三圈。”
李宝庆也觉得彭松有点过分,沉了沉脸道:“不行,你知道这西瓜多少钱吗?去把那半个切开,咱们一起吃。”
“那好吧。”彭松一脸失落的转身走向厨房,轻声嘟囔道:“归根结底,还是钱闹的。”
胡易把手中的瓜皮一扔,忍不住便要开骂。李宝庆忙劝住他:“算了,就这德性,没必要跟他生气。”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莫斯科日间气温一路降至零度以下,三天两头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凛冽,冻的人一刻都不愿在室外多呆。
胡易和李宝庆已经初步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每天学校宿舍两点一线,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唯一不爽的便是每天做饭时都要提防彭松。尽管被蹭饭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毕竟两人手头都不算宽裕,看着他恬不知耻的蹭吃蹭喝还是难免心中不忿儿。
李宝庆有一次实在憋不住,暗示彭松一起吃饭应该凑钱,不料他却一脸错愕:“你们不是不愿意跟我搭伙吃饭吗?大家都是同学,又住在一起,和睦相处最重要,不需要勉强迁就我,咱们还是各吃各的比较好。”
话虽说的掷地有声,可彭松依旧每次都能循着香味跑到他们屋里,厚着脸皮在锅里挑肉吃。二人见他如此死皮赖脸,从此便只在宿舍啃面包或者下方便面,若是想炒菜炖肉,便去于菲菲屋里一起吃。
于菲菲手脚勤快,性子随和,厨艺也不错,胡易和李宝庆每次买来菜便坐等开饭,舒坦的不得了。美中不足的是她同屋达姆的朋友们也常常过来聚餐,一间屋子两桌人吃饭,难免显得拥挤。
越南话发音像是从舌根和嗓子眼里往外挤,给人感觉嗓门又高又尖。这些年轻的越南人都很健谈,每次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喊个不停,宛如百鸟撕逼的大型现场。越南语单词读音也是稀奇古怪,说谢谢像是“gāng_mén”、说再见像是“大便”,吃饭时听起来尤其腻歪,总是能引发胡易他们奇怪的联想。
何况这里终究是女生房间,两个大老爷们儿天天频繁出入不太方便,于是他俩渐渐去的少了,一周有三四天窝在自己屋里下方便面,偶尔想打打牙祭,便买些酒肉去闫志文屋里开火做饭。
闫志文的宿舍在七楼,格局与其他房间并无不同,但a、b两间卧室各只住了一人,空间比较富裕。
来莫斯科几年,闫志文攒下了不少家当,沙发、电脑、电视、录像机、书橱,把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