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竺清月躲在被窝里,睁着眼睛,盯着头顶散发着光晕的灯泡,没看一会儿就觉得眼球一阵刺痛,于是又换了个目标,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的角落。
而在这段时间里,入侵者就在她床下,一点儿没有要爬出来的意思。
她没有能力反抗,所以紧紧地闭上嘴巴,不敢开口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甚至不愿意动弹,连转个身调整一下身体姿势,缓解僵硬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屏息凝神。
要是轻举妄动,惊扰到了入侵者,真不知道床下的怪物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竺清月也有想过,是不是要装作起夜或是喝水,趁此机会离开房间去报警呼救。
可是,之所以不这样做的理由还是一样的——
她不敢。
每一次当少女鼓起勇气想要起身,结果都是才刚动了动手指,就会听见指甲抓挠床板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竺清月想象着自己从床上下来后,才刚穿上拖鞋,就被自床底伸出的手掌抓住脚踝拖进去的景象……就不敢动了。
越是胡思乱想,内心的勇气就愈发会消耗殆尽,人就会变得越是怯懦。
床底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将整个房间都包裹起来。
就这样,竺清月近乎一晚上都没能好好入睡。她偶尔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偶尔在倦意的作用下意识昏沉,半睡半醒间却又一次被房间内异样的响动吵醒、或是被脑海中浮现的不详预感惊醒。
奇怪的是,那个入侵者居然真的只是躲在床底,没有任何其余动作。
如果怪物的目的真是为了伤害自己,或是把自己带到别的地方去,房间里的光根本挡不了它;它甚至可以选择将床从下方穿破床板再抓住她。
但入侵者没有这样做。
它好像只是在监视自己。只是这种监视方法实在太过可怕,不是不让目标发现,而是让目标不敢发现……
竺清月思考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得出结论。
这个晚上,躺在床上的少女在漫无边际的折磨中,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噩梦。每次一醒过来,她就会将梦里的内容全部忘个精光,只剩下一星半点模糊的印象。
但是,从残留着的那份心有余悸的感觉来看,恐怕是极为可怕的梦……
等到漫长的夜晚走到尽头,第一缕光自从天际升起,黎明即将来临的时候,女孩的床下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
这怪异的声音,让人不禁联想到一具尸体死而复活后打算撬开棺材板的场景。
这一下竺清月彻底清醒过来了。当然她还是不敢叫出声,只是侧过脸颊,看似紧紧闭上眼睛,实际上却是眯起一道缝,观察着房间内的景象。
很快,竺清月就看到一个用双手双脚爬行的人影,像只有四条腿的蜘蛛般从自己的床铺底下爬出来。
竺清月努力克制着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战栗感,看着“它”姿态僵硬地爬过地板、爬上课桌,随后是书本被触碰到的身躯翻动、以及笔盒被推落摔下课桌的声音,桌子上摆放的物品全都一塌糊涂。
怪物打开窗户,像出门散步似地慢悠悠爬了出去。
过了许久,竺清月转过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望着天花板的眼睛终于能安稳地闭上,浑身充斥着无力感。
已经是第二天了。
毫无疑问,女孩度过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夜晚。
*
清晨,徐向阳睁开双眼。
他抓起桌上的闹钟看了一眼,今天又是准时醒来的一天。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地板上,清新的空气拂过窗帘,令人心情舒爽。
睡了个好觉啊……
他能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这就说明一夜无梦,十分安详。
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像其他几个同学担心的那样做噩梦。
当然,昨晚的经历确实称得上惊心动魄。不过,或许正因为太累了,才会睡得特别沉吧。
他起身,穿好衣服,前往卫生间。
……
姐姐还是没回家。
她昨晚是被连续两通电话叫去,说明又有要紧的工作,依照以往的经验,可能又有好几天回不了家。
从时间上判断,说不定正好是要去处理和学校闯入者有关的案件。徐向阳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心想。
不论如何,因为姐弟俩是有一段时间没相聚了,晚上能有机会和她见上一面,徐向阳已经算是心满意足。
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坐回客厅椅子上。
书桌正对着窗台上生机勃勃的盆栽,护栏里透进来的阳光洒落在桌面上,里拿出英语课本,开始一天的背诵。
林星洁在听到他读书的声音后,一般就会起床,等到她穿好衣服出来、洗漱完毕后,他就可以开始准备早餐了。
这就是徐向阳平静一天的开端。
这种生活习惯,几乎是从林星洁在搬入姐弟俩家里的第二天就开始了。
女孩还是和那天一样,住在李青莲的房间,而徐向阳则是搬入了对面的杂物间。
剩下徐向阳的卧室没有经过太认真的整理,就是将床垫枕头换了换。莲姐在家的时候一般就用那间房。
尽管是并非夫妻或情侣的年轻异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两位高中生却没有像一般住户那样约法三章,而是依靠彼此间的默契来维持。
……不过,今天早上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徐向阳等了好一会儿,林星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