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主事也想不通,问,“为何?”
“我的琴声有点特别。”
兴许不止有点,而是很特别。
可宫外人与宫里人不同,民间世俗,大千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没有。
想她很久以前的某次生辰,得父皇恩准,微服出宫游玩,全程目瞪口呆,什么嘴里喷火,吹笛蛇舞,胸口碎大石,震惊小眼球,一度担心那人会被砸死,结果石碎了,那人也安然无恙,笑呵呵捧着一个铜锣讨打赏,由于过于震惊,福凝还伸手反抓了一把碎铜板,听到哀求,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不要脸伤天害理的事,赶紧放回去,又让香桃拿了大银两做为赏赐,以表敬意。
高手在民间,不能小看宫外人的承受能力,自己的琴声对他们而言也许算不了什么。
黄主事还未做答,蓝主事倒站了出来,张眉怒目,大粗嗓门道。
“次序已定,不能更改,不可坏了规矩,若人人无视规矩,放荡不羁,这比赛还有什么意义!”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视线是瞥向了亲枫,满满的针对感。
突然中箭的亲枫一头黑线,不就是比赛的时候睡了几觉吗,这蓝老头,就处处看我不顺眼,现在还趁机扎我。
亲枫眼珠子往上瞥,无视他的警告,哼,不跟老头一般见识。
不光蓝主事反对,其他选手也抗议。
“对啊,要守规矩,否则抽签还有什么意义!”
“怎能轻易更改,有违公平。”
“我们也不同意,抽签看天,自有定数。”
个个都说得很有道理,福凝摸摸下巴,赞同的点点头,说得好,说得对。
民心所向,黄主事也给了没有出乎意料的回答。
“喜乐佳人,不可更改。”
话虽如此,福凝还是做出善意的提醒。
“我的琴声也许会影响到你们。”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嗤之以鼻。
官宦世家,琴棋书画本就是基础,抚琴弄雅没在少数,日常聚会不是谈琴就是听琴,左不过是稀疏事,怎么会被影响,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黄主事也是一派自信满满,眉眼皱纹都透着股意气风发劲儿,好像福凝刚刚讲了一个很幼稚的笑话。
“我黄某,主持陌上少年选拔大赛十几年,什么样的琴声没听过,能影响我的,寥寥无几,喜乐佳人,你若能影响我们,证明你实力不俗。”
福凝缄默。
若是好的影响也就罢了。
可是,据说,只要是自己练琴的那一天,附近的宫人做事都会出错。
不过,她依然相信,宫外人没有高墙的束缚,他们的心也更大,容纳能力更强。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组上台,三人各坐一边,面前摆有供比赛使用的桐木琴。
琴声起,悠悠扬扬,如行云流水在四周漫溢开来,飞出墙外。
墙外的人都不由自主静止,竖起耳朵,聆听琴音。
很多人都是粗人,但不妨碍他们有向往高雅的心,不管听没听懂,总之一脸痴迷相就对了。
还时不时咂摸两下,装模作样点评,“好听”“真好听”。
文化水平受限,就两个词翻来覆去的使用。
在袅袅不停的美妙琴声中,对大部分人而言,时间过得很快。
对亲枫来说,也是一样。
他在第一首曲子的时候就睡着了,脸怼着天,睡得很香,惹出蓝主事一肚子火,使劲瞪他,好像能把人隔空瞪醒一般。
坐在两人中间的时墨,面色不改,处惊不变,永远是一副翩翩尔雅的公子模样。
评级有甲乙丙丁,得乙的比较多,甲级较少,而汐今不负众望得了甲。
她很高兴,福凝也为她高兴。
很快,到福凝弹琴,上了台才知道,白可竟在同一组。
他坐在侧方,用口型说,加油。大眼睛柔软而明亮。
福凝全身瞬间充沛动力,感觉自己能弹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曲子,百世流芳。
虽然有些偏差,不过她也确实做到了万世流传,这都是后话。
墙外的人还在贴墙期待着。
时墨瞥了一眼自动醒来,半睁眼看着的亲枫。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刚睡醒,狭长的眼睛犹带朦胧,却邪笑道。
“也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是人间也会有十八层地狱。”
他把怀里的棉花团掏出来,本想立马塞进耳朵,看了一眼没有任何防护的时墨,好心问道。
“要不,分你一团?”
时墨摇头,拒绝了,“我是评委。”
哪有选手弹琴的时候,评委不闻不问当聋子的。
亲枫知他有原则,没强求,兀自把象征安全的棉花团塞进耳朵里,嘿嘿嘿,笑得恶劣。
比赛次序是某位不认识的佳人先,然后到福凝,最后是白可。
福凝提议和白可换,少年没同意。
圆眼睛含柔带水,十分动人,笑意浅浅说,“听了喜乐佳人的琴曲,受到鼓舞,我会弹得更好。”
哎呀,真给力!
福凝顿时信心满满。
白可含笑,藏在眸底的,是无边宠溺。
遥想当年,公主初弹琴,就不好听,太傅说很正常,多练练就好了,结果事与愿违,越练越不好听。
太傅不信这个邪,公主也不死心,天道酬勤,终于,公主练出了——能把人吓跑的琴音,方圆十里无人烟。
从此,小公主弹琴,成了宫里人的噩梦,夜晚难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