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劭卿歪歪嘴,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旋即走到九公主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殿下……”
九公主挥手打断他:“李总督退下吧,传郑之平和许英来见本宫。”
李劭卿看了傅博彦一眼,压着性子轻言慢语:“殿下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九公主脚下不停,熟门熟路地走进中军帐,在主座上落座:“李总督,诸位将军,此行是我个人私事,还请各位回避。”
帐中的闲杂人等立马干脆利落地行了个礼就出去了,只有李劭卿双腿叉开,右手扶着剑柄,表情不善的打量傅博彦。
傅博彦就站在九公主身侧,袖着手,表情温雅,一言不发,也只拿一双眼睛放在李劭卿身上,上下几番打量。
李劭卿狠狠瞪了傅博彦一眼,不死心地继续游说:“能为殿下效力,是末将的荣幸。”
九公主终于正眼看了李劭卿,那眼光有些惊奇:“李总督不是一向不爱与本宫有什么牵扯吗?”
李劭卿扯了扯嘴皮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围观的杭远山低声咳了一嗓子,淡淡道:“李总督还请回避。”
李劭卿皱了皱眉,不甘心地向九公主行半礼:“末将告退,公主若有吩咐,随时传唤末将。”说完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临走还不忘再瞪傅博彦一眼。
九公主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一下傅博彦,更加惊奇:“你和李劭卿有矛盾?”
傅博彦笑了一下,正想摇头,又皱着眉想了一想,笑意渐渐扩大:“算有吧。”
九公主奇道:“你们一个东宫侍读,一个边关守将,怎么会有私人矛盾?什么矛盾?”
傅博彦意味深长地看着九公主,当着一整个军帐人的面,口齿清晰地回答:“夺妻之恨。”
九公主:“……”
杭远山哈哈笑了一声,指着右首的空椅子示意:“博彦也不算外人,坐吧。”
傅博彦也不客气,向杭远山致了礼,便下阶来在右首落座:“长安里的事情,不知道太师是否已经得到消息了。”
杭远山点点头:“已经知道了,九娘点名见许英和郑之平,是希望这二人给你作证吗?”
九公主“嗯”了一声:“冯行说宫里有人传话,让他把真假战报都毁了。”
杭远山冷笑一声:“毁掉战报,不过是背个行事不力的罪名,却能斩断你彻查此事的一条线索,那么你远赴三屯营请郑许二人为证,必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傅博彦道:“有了预料,就会有对策,你这次来三屯营,朝中却没有一个大臣阻止,甚至连内阁那位都保持了沉默,反常必有妖。”
九公主眉心紧锁,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博彦:“你知道?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傅博彦浅浅笑了一下:“因为如今唯一能帮到你的人,也再三屯营。”
九公主立刻转脸去看杭远山。
然而杭远山却摆摆手:“不是我,我现在已经失去陛下的信任,贸然插手此事,反而会给你惹麻烦。”
九公主思索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迟疑道:“那……”
傅博彦神色如常地点头:“只有他。”
曹德彰的座上贵宾,陛下面前的新宠,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二品,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
九公主歪了歪身子,左手架在椅子扶手上,撑住了额头:“我知道了。”
杭远山看她这个反应,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对傅博彦笑了笑:“博彦,可否容我与九娘说两句话。”
傅博彦点点头,站起来告了个罪就出去了。九公主抬起脸来看着杭远山,眼光发红,却始终没有眼泪掉下来。
杭远山又叹了口气:“阿九,舅舅无能……”
九公主摇摇头,打断他:“舅舅,我该怎么去和李劭卿说呢?刚刚我才办了他难堪,现在又前倨后恭地求人,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杭远山仿佛被她这句话惊倒了似得,用一种好像从来不认识的眼光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九娘,你……”
九公主又打断他:“舅舅,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杭远山沉默了一阵,苦涩地笑了一下:“你尽管去找他,他会答应的。”
九公主皱了皱眉:“何出此言?”
杭远山的右手用力握成拳,用力吸了口气:“你先等着,让我去找他谈谈。”
九公主赶紧站起来:“舅舅,我去就行了,这是我的事情。”
杭远山一生心高气傲,甚少向人低头,更别说向自己老下属的儿子低头了。九公主害怕他倔脾气上来,不等他回答就疾步走了出去。
杭远山追出中军帐,高声喊了一声:“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