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想要揭下她的面具时,她却突然蛊惑又轻蔑地挑唇而笑,随即抽身而退,独留他从梦中惊醒,面色潮红,辗转反侧,面对着潮湿的被褥。

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每一日的失望都化成了愠怒。

气她的不知好歹,气自己的自作多情,甚至更深处,还更多气恼自己当时为什么迷了魂儿似的鲁莽,非要去掀人家的面具,被拒绝了还一时脑抽非要说那句狠话。

想到梦中情形,程景宗嗓子滑动,突然口干舌燥。

举起银杯,一扬头,程景宗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然后,手如拳状,狠狠握着酒杯,“咣当”一声,砸到桌上。

慕容易和阿全将他的不悦和不悦中那若有若无的不满全都看在眼里。

他们,是错过了什么吗?

……

宫宴酒席,天家富贵,皇家歌舞荣华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慕容易来说,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个也稀奇,那个也有趣。

上林苑的歌伎比宫外的歌声悦耳。

上林苑的舞姬比宫外的舞姿优美。

上林苑的侍女也比宫外的容貌秀丽。

他抬头望天。

———啊

就连这上林苑的月亮都比别处的圆。

而对于见惯了这一切的程景宗来说,年年岁岁每次都是这些节目,没有半点儿心意。

无聊透顶。

不由得,就想起了曾经少年还未从军时,每一次他的生辰,那个小丫头都会想出无数新奇特别、甚至有时有些滑稽可笑的点子,千百般地博他一笑。

那个时候,她可是稀罕他得紧。

就在此时,燕帝燕鸿突然开了口。

“景宗,今年多大了?”

“臣今年刚好二十四。”

“二十四了!不小了!朕二十四时,茂儿都活蹦乱跳地入学了!”燕鸿笑眯眯的,一副老子关心儿子的样子。

可是在提到“茂儿”时,眸底似乎隐隐有几分痛色。

燕鸿又问程景宗:“怎么还没成家呢?”

程景宗神情僵了一下:“……”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心上人了吗?”

燕鸿话音刚落,底下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听他的回答。

季婉约一身红裙,眼底一亮,眼神期待。

程景宗微低了低头,声音低而清冷,神情倨傲:

“臣一直行军,未曾考虑儿女情长。”

季婉约眼神暗了一暗,闪过一瞬失望。

燕鸿却满意,扶膝大笑,宛若催婚的长辈:“你们这些孩子们啊!真是不懂事。你们不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替你们着急啊!都有道,先成家,后立业。景宗你如今是我大燕的大功臣,事业都有了,再不成家,可说不过去了。”

随即,顿了一顿,卖了个关子,燕鸿一甩袖子:“正好,灼儿如今也十八了,你们也算青梅竹马,趁今日,朕做主,给你们把婚事定下来。”

言罢,一副老丈人看女婿的神情,上下打量着程景宗,似乎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自家白菜被拱了的嫌弃和不满。

全场哗然。

谁不知道,程景宗此次回朝,势力之强对燕氏皇朝的延续的威胁已经不是惹人忌惮,而是明摆着的事。

如今,这燕帝莫不成是打着用女儿的婚事,拴住程景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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