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却是越想越烦,半晌,放下酒杯,刘骜终于准备不再去想,只好好听曲,却是这时候,赵飞燕落下了最后一声琴音,随后微微侧眼,牵出倾城绝色的一个笑来,便是刘骜都不禁被这笑迷了眼,不得不承认这般颜色果真不似人间能有。
“不知飞燕此曲,可入了皇上的眼,入了皇上的耳,”说着,赵飞燕略略压低声音,身子也凑近了刘骜,“可入了……皇上的心?”
刘骜笑意深深,“甚好,甚好!飞燕的舞技绝佳,琴艺更是高超。”
赵飞燕闻言略略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眸,而她在这一笑之下微微朝着殿下看去,那个少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能看见两只耳朵有些红红的,像是不好意思。想张安世一心专研琴艺,从来只知学习,便是连寻常少年惯常的玩乐都极少,一时见得这般露骨的调情,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唔,看他长这么大了,心底却还是个孩子么?
赵飞燕莞尔之间带出万种风情,一笑惹人心醉。
而君泱只在一旁不声不语,就像是这小小的空间里边并没有这个人,并没有她的存在。
不是没话说,也不是觉得无趣,只是没有必要。
事实上,若是可以自己选择,君泱只想离得刘骜远远的,越远越好,免得见了恶心,还必须笑颜相对,不由自己。其实她也很是奇怪,若是刘骜对她有情,进来近了赵飞燕却也没有再寻过她几回,若是说他已经对她生腻,很多时候又总喜欢捎上她。真是奇怪。
揽过赵飞燕瘦弱的肩,刘骜状似无意地望向君泱,“不知君儿觉得飞燕此曲如何?”
“一如皇上所言,甚好。”
刘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很快又笑开,像是丝毫没有想到别的什么,那句话也只是随意的问一问,并不在乎答案。
本也是,在乎什么呢,不过一个女子,不是心中所爱之人,至多不过是一个替身暗影而已,哪有什么好在乎的。刘骜在心底这般说着的时候,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分明却是在反驳,说不是这样,可那个声音不大,很容易就可以被忽略掉,于是刘骜理所应当的没有在意。而那等到很多年以后,那份在意已经膨胀到不能忽略,可那个时候却已经晚了。
有一种感情叫做失去以后才发觉的感情,那样的感情极深,却最是叫人痛绝。
赵飞燕善舞善琴,善舞是众所周知,而这善琴之名,却是那日张安世离去之前盛赞而传出的。传言那日张安世此言得帝妃之喜,尤其赵婕妤因爱惜张安世之才,还特请皇上允许他随意进出皇宫,皇上允,并许之侍郎官职,还送去许多礼物,其中包括两张名琴,一张琴名“秋语疏雨”,一张琴名曰“白鹤”。
赵飞燕不过初来皇宫,但此时外边传的尽是关于她的传言,一时可谓风头无两。
可也正是这样,大家忽略了同在一处的君泱,不止当场之时,便是传言里边也将她忽略了个彻底。
张安世毕竟年纪尚轻,认识不足,虽是名满天下却未必通晓世事,不然也不会给人感觉总是呆愣愣的。而这般模样,就像是每个人最开始的模样,带了一点点的嫉恶如仇,又是十分善恶分明,这样的人,对那般妖媚惑主的女子自是不喜,就算他也承认她的琴艺亦是好的,那也不喜。他欣赏的人,要么有自己的坚持,要么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他会喜欢的人,要么淡静清和,要么纯粹热情,总是都不是飞燕那样的。
外边传赵飞燕的事情传得极广极多,可他记住的却只是那一日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子,不争不语,像一朵安静的青莲,淡淡的,却极是吸引人。
而此时的君泱当然不知道他心底所想如何,事实上她甚至都没记住那个少年,一个对于外边传言和宫中风云都不甚关注的人,于她而言,这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朝朝暮暮,一度春秋,不算长的时间,但赵飞燕却俨然成了这后宫里边最受刘骜宠幸的妃子,风头隐隐压过后宫众人,甚至包括之前深得皇上宠爱的君婕妤和苏经娥。
永延殿内,苏眉望着窗外发呆,一双眼恰如秋水微波,恬静清和,极是好看。可是好看也总是需要人来看的,而那人不来看,那么再好的颜色也是无用。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苏眉笑笑,不过片刻,那片枯叶很快在她的手中化为碎末,随手一扬便随风散了个干净。
她来到这后宫这么久,好不容易才一步步走到经娥的位子上,可如今那女子不过来了短短一年,却已经是婕妤,位列在她之上,真是叫人不开心。赵飞燕,飞燕……呵,倒是个好名字,恰如飞燕来,衔去故人心。
轻抬臻首,苏眉望向远天,声音极轻极缓。
“你是说今日赵婕妤要在太液池中为皇上献舞么?”
这个问题,今日苏眉已是第四次问她,但那个小宫女不敢有丝毫不耐,亦不敢有丝毫提醒或是其它情绪,只是低着身,回她,“是。”
苏眉闻言低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半晌之后忽然笑出声来。
“太液池,瀛洲高榭,美人佳肴……真是极好。”
微微垂眸,很快复又抬眸,望向远天,苏眉的眼底隐约含着几分奇异之色,闪烁着几分带了算计颜色的微光,叫人光是看着都觉得胆寒。可是这是永延殿,有谁能看见?便是看见了,却又有谁敢说呢?苏眉不是没有手段的人,她的地方当然是安全的,不是没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