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午悦翩然离去。
宗持一时没有动,深若寒潭的眼,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极沉,微微泛起冷意。
他可以容忍她的拒绝,不代表喜欢她的拒绝。
或许,他退的太厉害了,让她不了解,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宗持手指垂落,拂过腰间的短刀,长腿向前踏去,红衣翻飞,色泽如血,幽寒飘渺的气息,像那天边月,可望不可及。
……
宗持是骑马来的,回去时,则已与风午悦同坐一辆马车。
她回到惊鸿院后,先去看望雪茶。
宗持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脚下循着她走过的方位,一步步踏上去。
两人到的时候,顾行波正在陪伴雪茶,想尽办法逗她笑。
顾行波听到动静,余光一瞥,看见了风午悦,淡淡收回目光。
突然,走在她身后的宗持,闯入了他的视野,顾行波顿时收敛散漫,正了正神色,不卑不亢行礼,“王爷。”
“嗯。”
宗持颔首,跟随他的沧雾,及时搬了一把椅子进来,他掀袍坐下。
风午悦走到雪茶身边,细声说着话。
顾行波远离了雪茶,走向独自坐着的宗持,妩媚fēng_liú的桃花眼含着笑,说了几句寒暄的话。
宗持向来寡言少语,但面对顾行波,还是耐着性子,搭了搭话。
顾行波今日拜访摄政王府,探望雪茶还是其次,主要来意,是就昨夜寿宴上的事,给风午悦和雪茶一个交待。
当时风午悦救走雪茶后,苏年欢见事情败露,顾行波又没有善了的意思,便提出避开无关之人,寻个清静私密的地方,坦白了今夜绑架雪茶的全部谋划。
苏承上在后花园遇上顾心敏,刻意挑起事端,他存心报仇是不假,但也是受了苏年欢的嘱托——
不怕事情闹大,就怕不够乱。
苏年欢打算借此引顾行波出面,将他调离雪茶身边,好趁机下手。
若换作别家府邸,哪怕是皇宫,苏年欢和绯尘都有办法,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雪茶。
但慎国公府的布防,乃宗持亲自布置,从暗卫的精锐程度,到机关迷阵的环环相扣,都经过了他的严格把控,极为诡谲凶险。
两人对此素有耳闻,不敢冒险,既然用武力突破那一套行不通,便只能想个法子,正大光明离开国公府。
所以,苏年欢将雪茶藏在了箱子中,假借送礼之名,推到众人视野下。
苏承上在宴会正厅“撒酒疯”,也是苏年欢授意,等他惹怒国公夫人和顾心敏,自己则跳出来,充当好人,让国公夫人虽厌恶他们兄妹,却不好发作。
苏年欢算准了国公夫人不会收她的礼,并且会对他们兄妹下逐客令,这正合她意!
这样一来,她和绯尘就能带着装在箱子里雪茶,顺理成章离开慎国公府。
只要离开顾家的地盘,雪茶还不任由绯尘揉圆搓扁?
苏年欢的算盘打得好,中间甚至还有花长老助攻,但最后关头被风午悦揭穿,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年欢也是个胜不骄败不馁的人物,事情不成,很快便冷静下来,她一面对顾行波坦白,一面利用争取来的时间,琢磨脱身的办法。
顾行波听她交待完后,本想将苏年欢和绯尘关在府中,第二天再交给风午悦处置,谁知她们二人突然联手反抗,杀出一条血路,再加上冒出几条身影接应,愣是让她们逃了。
顾行波将该说的说完,沉默了一下,才冷声道,“昨夜救走苏年欢主仆的几个人,可以肯定是潜伏在我府上的细作,身手不凡……但他们背后的主子,我无法推断,到底是苏年欢,还是另有其人。”
风午悦与雪茶坐在一处,手指抵着额头,眼睑半垂……原书中,苏年欢这个时候根基尚浅,没那个本事在慎国公府安插眼线,帮了她和绯尘的那些人,只怕真正的主子是秦纵。
嘛,毕竟是男主么,总能在女主需要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
听到国公府有细作暴露身份,救走苏年欢有关,本沉默喝茶的宗持,不由侧目,凤眸微眯,倏而轻笑,“秦纵。”
顾行波笑意一滞,猛然摇了几下折扇,虽然不知宗持如何得到的结论,但他相信宗持,“秦七殿下好长的手,都伸到我国公府来了,若我不回个礼,岂不显得顾家无人?”
顾行波站起身,几步来到雪茶面前,玩世不恭的笑容里,难得带着几分认真,“茶茶,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气!”
雪茶却摇头,在风午悦手上写了几个字。
“她说‘不必了’。”
风午悦挑眉,转达雪茶的意思,然后又叮嘱一句,“你不用为了她,非要招惹苏年欢。”
女主的光环可不是开玩笑的,跟她作对,只会死得更早。
顾行波抿紧唇角,也不说话了,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顾行波告辞离开。
“祥伯,送世子出府。”
“祥伯,送世子出府。”
风午悦和宗持同时开口,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
“……”
顾行波被两人的同步敷衍整笑了,莫名想到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这一刻,顾行波第一次有种自己是外人的强烈感觉。
啪——
顾行波重重合上折扇,“不用送,我认得路。”
他走了几步,忽然折返,对宗持道,“差点忘了……王爷,我母亲差我请您去国公府吃饭。”
顾行波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