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来,风午悦与宗持的婚事,的确称得上仓促。
风午悦不发表意见,两手托腮,撑在梳妆台上,正对面放置着一面镜子,她侧了下左脸,又侧了右脸,镜子中映出的人影,也随之变动。
不一会儿,她点点头,嗯,整张脸都洗干净了。
宗持站在她背后,耐心地擦着头发,待不再滴水后,他便用内力烘,眨眼间,全干了。
宗持从身后拥住她,对外人极致冷硬的声音,被他刻意放得低柔,“怎么不说话?这是我们的婚事,你不能不上心。”
话落,他屏息以待。
从赐婚圣旨下来,到一路回王府,风午悦满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似被封为摄政王妃的人不是她。
宗持看似镇定,心中却盘旋着几分不安。
风午悦打了个哈欠,“你确定是我们的婚事?”
她咬重了“我们”两个字,“我还没答应好吧。”
宗持眼神倏而阴沉,他压下负面情绪,心平气和道,“你也没说不答应。”
他双手握住她平直细弱的肩膀,“悦悦,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本王?”
风午悦双眼眯瞪,有些犯困,她知道不把宗持应付走,她别想睡觉。
“我要说不愿意呢?”
宗持手指用力,抓疼了风午悦的肩膀,只听她“嘶”了一声。
宗持仿若触电般松手,风午悦推开他,站了起来,两人面面相对。
宗持移开目光,没有看她,也不知是单纯表达不悦,还是怕眼中的森寒吓到她,轻描淡写开口,“哦……那也不影响我们六月完婚。”
风午悦满脸黑线,咬牙切齿,“你真是够了!不管我是否愿意,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你还问我干嘛?”
宗持没有被她的娇斥带偏,他要她一个肯定的态度,“所以你愿意吗?”
风午悦抬眼,直视他深邃宠溺的双眼,一时间陷了进去,良久沉默。
沉默的过程中,她想了很多,觉得在感情问题上,如今的局面对宗持挺不公平的,她因为看过原书,了解他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可他对她的认识……
恕她直言,肤浅得很。
噼啪——
烛火冷不丁响了一声,风午悦惊醒,定了定神,说道,“如果,到了明年六月的时候,圣旨还作数,你也愿意娶我……我便嫁你!”
宗持一愣,紧接着,他心中的欢喜,像是烟火绽放,绚烂无比,“你说什么?”
风午悦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
风午悦露出一副关爱老弱病残的眼神,正要再讲,宗持迫切道,“直接说最后四个字!”
“……”
风午悦确认,他在调戏自己!
她绕过他向内走去,“我要就寝,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宗持不想和她分开,抬脚跟上去,“不说便不说,别气!天色还早,我为你作一幅画怎么样?”
风午悦嘴角抽抽,都快子时了,还好意思说天色早,怕不是高兴疯了!
她懒得说什么,忽然抬起手,朝身后一挥,几条绿藤忽然从窗外伸进来,嗖嗖嗖缠住宗持,一下子将他带到了房外!
宗持翻身落地,绿藤同时消失,他抬头,就见房内,风午悦立在窗前,他刚要说什么——
砰。
风午悦关上了窗。
宗持伫立凝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从风午悦说出那句“我便嫁你”后,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
宗持满脑子都是设想出来的,大婚那一天的情景,仿佛他和风午悦的婚期,就在明天。
他完全忘了,风午悦嫁他,有两个前提——
圣旨作数,以及……他还愿意娶她。
……
风午悦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本以为一沾枕头便能睡着,可混沌的脑子里,却有什么画面愈发清晰起来。
这个冬天,青阳亡国,宗持、顾家、南九昭、云为之……太多人的命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青阳国根本挺不到明年六月,到时候,所谓的赐婚圣旨,等同废纸。
而亡国前,宗持也会做回真正的自己,那时的他……
呵,当真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还能正视对她的感情就奇怪了。
节,形成一个又一个画面,随着她的想法,迅速切换,仿佛从万花筒中看到的世界,令人目眩神迷。
不知过去多久,风午悦把自己想睡着了。
……
风午悦进入了梦乡,而有人却彻夜难眠。
皇宫。
顾太后自从宫宴结束回到庆祥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好似平静如常,但近身伺候的宫婢心中叫苦不迭,因为顾太后不是说茶烫了,就是说坐下的软垫硬了!
伺候的人,全被她下令罚跪。
她揽镜自照时,愣说自己长了一根白头发,四处站着的宫女,急忙跪地,磕头求饶。
入夜,本是歇息的时候,庆祥宫却上演了一番另类的“热闹”。
慎国公府。
顾心敏在房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慎国公夫人独坐房中,低下头,手中摩挲着一柄玉如意,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冷气,令人不敢靠近。
顾行波房中没有点灯,他斜倚在窗前,仰头望着天上的冷月。
他身上再不见玩世不恭的懒散,向来温柔多情的桃花眸,却如死寂的潭水一般,无波无澜。
黑暗中,一名浑身**的女子靠近顾行波,伸出柳条般软弱无力的手臂,从后面抱住顾行波,嗓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