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雾听到了宗持的吩咐,但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他幻听了。
王爷就是把他丢出去,也不可能命他把王妃送的昙花手链丢出去!
沧雾像个木头桩子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帐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宗持沉默了一阵儿,见沧雾迟迟没有反应,薄唇轻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扔掉。”
沧雾猛地抬头!
第一遍,他还可以说自己幻听,可第二遍,他听得清清楚楚,迟疑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要我扔掉王妃送您的昙花手链?”
宗持将手链放在案几上,拿起笔,继续处理事情,“是。”
“为何?”
“你在质疑本王?若是如此,摄政王的位子,不如你来坐。”
沧雾大惊失色,脸色一瞬苍白,咚地一声跪下,“属下不敢,王爷息怒!”
宗持一言未发,帐中安静得针落可闻,只能听见他手中墨笔落在纸张上,摩擦出的细微声音。
沧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良久后,他壮着胆子,起身拿过案几上的手链,无声退下。
沧雾走到营帐门口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平静轻淡的声音,“换沧河进来伺候……你治好耳聋的毛病后,再到本王面前当差。”
沧雾手指一抖,明白自己方才的质疑,还是触怒了宗持。
可……
那可是王妃亲手所做的昙花手链,独一无二,王爷平日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冷不丁冒出一句扔掉,仿佛丢弃什么贱物一般,换谁谁不多问两句?
“是,王爷。”
沧雾苦着脸,走出了营帐。
正巧,他见沧河远远地走过来,迎上他,两个人来到一个方便说话的安静之地。
沧雾将宗持的吩咐,交代了一番。
沧河诧异,“怎么突然变动?”
沧雾举起捧在手中的昙花手链,神情一言难尽,用简洁的语言,表述了原委。
沧河素有冰山脸的浑称,此刻面部表情出现几分龟裂,眼中满是惊疑之色。
沧雾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进去吧,别让王爷久等!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伺候,可别走我的老路!”
沧河与沧雾擦肩而过。
沧雾朝自己的帐篷走去,看着昙花手链,心中犯难。
他还是不相信宗持会下这种命令,说句大不敬的,他觉得宗持可能一时抽风!或者忙晕了头,脑子糊涂了!
兴许明日休息过来,恢复理智,跟他要手链怎么办!
沧雾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扔,观望几天王爷的态度再说。
“沧雾,大半夜的,怎么在这儿发呆?”
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道华丽轻佻的声音,吓得沧雾一激灵。
他迅速将拿着手链的手,藏于袖中,循声回望,看见了顾行波,“世子殿下。”
顾行波穿着军中统一的兵服,剑眉星目,俊美如画。
经过血腥战争的洗礼,他身上已不见往日的玩世不恭,反而多了几分阅历沉淀下来的坚毅与沉稳。
顾行波桃花眸波光流转,笑起来的模样,依然妖娆fēng_liú,他眼中暗含精光,“你拿着王爷的手链干什么?”
沧雾头皮一麻,没想到顾行波如此眼尖,竟然看到了。
沧雾矢口否认,“世子看错了!沧雾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顾行波从怀里摸出折扇,哗地一声打开,挡在沧雾身前,“别急着走啊……你说我看错了,我却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妨将藏起来的东西亮出来,自见分晓。”
沧雾深知顾行波难缠,干脆不再遮掩,掏出手链。
沧雾本以为顾行波只是看一眼,谁知他竟出手如电,一把夺了过去!
沧雾道,“世子何意!”
顾行波手掌合起,昙花手链被他攥紧,另一手拿折扇,抵在沧雾的脖子,神色冰冷凶狠,“王爷珍视这条手链,从不假手他人!我怀疑你偷窃,或者……你并不是真正的沧雾!”
沧雾突然语塞,无奈道,“世子误会。”
然后,他解释了一通。
顾行波不敢置信。
少顷,他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手链,似是想通了,兀自点头,“王爷的心,犹如海底针,岂是你我能揣测的?也许我们之前都会错意了,王爷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这条手链。”
话落,顾行波道,“王爷的命令不可违,既然让你扔,你处理掉便是。”
“是。”
沧雾嘴上应着,眼中却有几分犹疑,正要伸手拿回来,顾行波忽然收了回去!
“世子?”
顾行波露齿一笑,“看你犹豫不决,处理手链的事便由我代劳,就当日行一善!”
沧雾还没琢磨透顾行波的话,他已然用折扇,割坏了手链!
绿茎做成的环形底座,从中断开,洁白无瑕的迷你昙花,快速枯萎。
沧雾惊呆,顾行波拂衣离去。
一阵凛冽寒风吹来,冷意从沧雾脖子里灌进去,他顿时回神,看着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链,握紧了手。
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能认命。
……
十天后。
青阳国主动发起进攻,早就弹尽粮绝、苦苦坚守的白星国,终于撑不下去,举白旗投降。
而为了让宗持接受投降停战,白星国割让五座城池,献上金银粮食、奇珍异宝无数,并答应每年进贡。
此战,青阳国大获全胜。
宗持得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火速传回京城!举国欢庆!
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