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拿着一卷书,手指无意识地越来越松。
啪——
薄薄的册子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不大,风午悦睡得死沉,半点没被惊醒。
反倒是站在她床边、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宗持,似乎受惊,眸光动了下。
他向前走了一两步,坐在风午悦身边。
宗持凝视着她,明明来之前,心中已经决定要做什么,可这一刻面对她,突然不知该用什么方式下手。
他向来是果断的人。
唯独风午悦落进他的眼中后,脑中空白,仿佛思维被凝固了一般。
风午悦靠坐床边的姿势,其实有些危险,就像现在,她的脑袋越来越歪,眼看着就要连带着身体,向地下倒去……
宗持双臂一伸,猛然将她抱进怀里。
柔软清甜的身躯入怀,紧帖着他坚硬的胸膛,宗持倏而浑身一颤!
身体很诚实,但他的心,其实并没有动。
宗持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插入她冰凉的墨发中。
真切的触感,令他明白,为何记忆中的那个自己,会对她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虽然他理解不了那种情感,但以理性的眼光来看,她的确有令人爱不释手的资本。
这样的好东西,又占着自己的王妃之位,自然要看好。
宗持在心中,对风午悦下了定义,残忍而冷漠。
他放开了风午悦,让她平躺在床上,顺手盖好被子。
宗持对风午悦其实并不留恋,只是方才抱住她时,触感新奇,所以才多抱了一会儿。
他从袖中拿出海天一色,另一手握住风午悦的左手,将手镯戴进了她雪白纤细的手腕上。
手镯凉意刺骨,风午悦浑身一激灵,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明眸清亮,目光不必寻找,宗持已经在她的视野内,就是模样有些模糊。
“你回来了。”
风午悦坐起身,笑容温柔。
她偏头看向腕上的幽蓝手镯,只觉它神秘美丽,好似海面上的漩涡,看上一眼,便会被吸进去,溺毙在其中。
风午悦眨眨眼,问道,“这是什么?”
宗持道,“白星国献上来的宝物,本……”
“本王”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宗持学着记忆中的自己,改了口,“我……看它十分衬你,亲手为你戴了上去,喜欢吗?”
“嗯,很漂亮。”
宗持起身,“我还有事,你既病了,便多休息。”
他说完离开。
风午悦见他走得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也没多想,只当他忙而已。
……
翌日。
刚过巳时,顾心敏便气势汹汹登门。
她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跟着芳嬷嬷。
两人分别带着慎国公府的下人、庆祥宫的奴才,一群人浩浩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抄家。
祥伯亲自出来接待,“郡主,芳嬷嬷。”
他正要带两人到待客的正厅,顾心敏阻止,模样飞扬跋扈,“祥伯,不必了!你直接将风午悦请出来就成!”
祥伯笑容满面,“郡主,老奴可做不了王妃的主。”
顾心敏气得鼻子都歪了,嗓音尖利,“持哥哥还没跟她成婚,她竟逼着你们称呼她为王妃,真不要脸!”
祥伯脸色不好看,因为宗持对风午悦的认可,他早已拿她当做自己人,下意识就要维护。
芳嬷嬷急忙道,“祥伯,我奉太后之命,今日要接郡主、风小姐和冰莹公主,进宫学规矩!因国公府离皇宫远些,所以先接了郡主,回皇宫的路上,经过王府,正好请风小姐和冰莹公主进宫。”
依照祥伯对风午悦的了解,她会答应进宫学规矩才见鬼了!
可碍于这是顾太后的命令,他可不敢违背,“王爷正在府上,容我通禀。”
芳嬷嬷道,“应该的!祥伯只需强调,请风小姐进宫,乃太后的命令。”
她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祥伯离去。
芳嬷嬷和顾心敏并没等太久,祥伯去而复返。
他脸上神情看不出什么来,可内心却风起云涌。
因为宗持竟然同意让芳嬷嬷带风午悦进宫!
学皇家规矩这种事,说着好听,实则就是后宫磋磨人的手段。
王爷爱护王妃,往日都当眼珠子疼,怎么舍得送她进吃人的地方?到底怎么想的?
“郡主、芳嬷嬷,惊鸿院在这边……请!”
……
风午悦的风寒完全好了,她便准备着离开王府。
宗持既然已经得胜归来,也到了她与他分别的时候。
至于去哪里,风午悦早就考虑好了,那便是——
至水国。
她目前唯一的念想,就是取出沈舟体内的金锦叶,并且还能保证他活下去!这样两全其美!
可具体如何实现,风午悦也只能一步一步摸索。
金锦叶是至水国的国宝,也许皇室中人,会知道金锦叶的其他奥秘!
退一步讲,就算无人知道,至水国身为金锦叶的起源地,也绝对值得一去。
玩着一柄团扇,寻思着什么时候与宗持告别比较合适。
另外,比照原书中的时间线,青阳国还有三四个月,便亡国了。
对宗持来说,算是一种打击吧。
风午悦觉得这几个月来,宗持对自己还算照顾,分离也该好聚好散。
她准备提点一二,至于宗持能否扭转命运,就看他的造化了。
而她还没想好的是……该提点宗持到什么程度。
雪茶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