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雷闪,大雨倾盆,重若千钧。
淹掉半个国的水面一直在上涨,越靠近尽头越明显,若不遏制,迟早会淹过四喜山脉,到时,北面幸存的另一半家国定然不保!
前方寒水从天而落,呼啸奔腾,吞噬一切声音,好似天破了个口子,天河之水全部漏下。
成心在高空,已寸步难飞,就连维持兽形的样子都很吃力。
“就这里吧。”
至水皇帝叹息,他看着两盆不复原来模样的金锦叶,心中有些茫然。
说来可笑,他虽然拿着国宝,却不知到底该怎样做了。
他只是认为,灾难因为金锦叶消失才导致,那么只要放回原位,就能扭转乾坤。
可现如今,存放金锦叶的圣台,早已被大水冲塌,残骸都不知被冲向了何处。
暴雨压得人直不起腰来,水无笙单膝跪着,见至水皇帝发呆,无声抓紧他的袖子,说出的话完全被吞没——
“父皇,刻不容缓。”
至水皇帝愤力举起两盆金锦叶,向天祈求。
良久,无事发生。
至水皇帝疯了,他将被雷劈死过的那颗金锦叶种子挖出来,高举,等待,但没用。
他又把闪烁金芒的球形金锦叶挖出来……仍然没用。
金锦叶怎么可以没用?
至水皇帝眼中流出血泪,精神几近崩溃——
他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连金锦叶都不能消灭灾厄,还有谁能拯救这一切?
至水皇帝神情变得癫狂,孤注一掷,还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他突然将坏死的种子扔了下去!
水无笙眼眸紧缩,“不行!”
万一没用,就再也找不回来!想尝试别的办法也没有机会!
结果依然糟糕。
至水皇帝于是将长叶的金锦叶也扔进下方水中!
他动作太快,水无笙根本没来及阻止。
水无笙面如死灰,只能祈祷……奇迹发生。
最终,奇迹没有,成心也要撑不住了,她载着几人返回。
……
四喜山脉的营地内。
时下虽是夏季,但至水国一连几日都在下大雨,气温降低,本就寒冷,四喜山脉海拔又高,更是冷得像进入冬天。
风午悦来到的时候,这里仅仅下雨,这会儿是雨夹雪,还下冰雹,把帐篷顶都砸漏了。
有人进来快速补上,还没忙完,风午悦就听见外面在调派人手,说避雷针被风吹倒了,需要修,补完帐篷的那个小兵,转头就冲出去了。
反正一刻没个安生。
风午悦裹着厚棉衣,坐在角落的火堆前取暖,手中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慢条斯理地吃着。
她旁边还堆放着若干袋土豆,雨多潮湿,放不住,很多都发芽了,连皇帝的帐篷都要占用地方储存物资,足见他们的艰难。
风午悦指白细长,小心地剥掉一圈红薯皮,慢慢吃完香甜的红薯肉,再剥皮,再吃掉。
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水无笙扶着中途昏迷的至水皇帝走进来,后面跟着背着成心的成事。
四个人之间的气氛,颓废绝望。
风午悦见之,心中有数了。
她眼眸黑亮,犹如珍珠,在昏暗灯火下,熠熠生辉,温柔似能抚平世间不幸,容颜绝丽,恍若神袛。
“金锦叶没有用是吗?”
她声音低缓,圣洁飘渺,让人闻之平静。
水无笙照顾至水皇帝躺下,沉默回应。
“既然没用,那把东西还给我吧。”
水无笙掖被角的手一顿,如实相告。
正吃红薯的风午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倏而抬眼,若冷风吹卷一树梨花,纷乱惊艳,“你说什么?”
她还等着他们用完金锦叶还给自己,好治病呢!结果什么叫扔水里都没了!?
水无笙声音没有起伏,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风午悦接受现实,顿时觉得红薯不香了,她一手捂脸,一手捂胸,呼吸不稳,脚底冰凉……
喵的,心好痛,她需要抢救!
成事已让人帮成心换了干爽衣物,然后他抱着她出来,在火堆另一边坐下。
成心累得眼睛睁不开,脑子不清醒,喃喃,“饿……”
成事顿时落泪,嗓子似被堵住,一时说不出话。
风午悦坐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匙,挖出一块红薯肉,喂进成心嘴里。
她对成事道,“你去换下湿衣服,我来照顾你妹妹。”
“谢谢。”
风午悦让成心靠在自己肩膀,耐心地喂她。
成心下意识紧靠风午悦,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会抱住她不撒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靠近风午悦会很舒服,来时路上,长久飞行没有不适,而此刻,她透支的体力,也明显有补充的趋势。
……
至水皇帝是半个时辰后醒来的,正好听到成事在跟水无笙禀报,“殿下,不好了,水位暴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要淹过此处山脉!”
“噗……”
至水皇帝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父皇!”
水无笙担忧地走过来。
就在此时,有人跑进帐内,高呼,“启禀殿下,那个女人坐在成心姑娘背上逃走了!”
水无笙朝角落的火堆一看,果然,风午悦和成心已不在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