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园内。
风午悦出了青云堂,原本打算找个地儿觅食,却直接被三七领进一片紫竹林中。
青石台阶铺路,蜿蜒曲折,两旁青草丛丛,蝴蝶飞舞,一座三层屋舍,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
凉风习习,送来清浅竹叶香,汩汩泉水流经屋舍后方,一辆观赏性水车缓缓转动,大片大片的爬山虎,几乎爬满了整座屋舍,从房檐垂下来的长长枝叶,随风摇曳,绿意好似活了一般。
风午悦喜欢这里,笑问三七,“这是什么地方?”
“王爷的居所。”
“他以前也在书院做过学子?”
“是,但时间不长。”
三七带着风午悦走进去,正中央的桌上,摆放着一个食盒。
“这是王府后厨做好送来的,还热着,小姐快尝尝。”
三七将饭菜一一摆出来。
风午悦还真的饿了,坐在桌边,伸手拿过筷子,突然,她心口泛起尖锐的疼痛,咬紧唇。
她佯装平静,没让三七看出异样,“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
“是,小姐有事叫我。”
三七前脚走出去关上房门,风午悦后脚软倒在桌子上,心痛到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的意识仿佛飘荡在黑海中,起起伏伏,昏不过去,也清醒不过来,迷糊间,她全然分不清,仅是心在痛,还是全身都在痛……
风午悦再次醒来后,疼痛已过去,好似那只是一场噩梦。
但她摊开手掌,掌心还未凉掉的汗,告诉她一切真实发生过。
风午悦小时候有过一段黑暗的经历,自那以后,她的身体就坏掉了。
无法用准确的一种病来概括她的情况,简单讲就是,她的生命力一直在慢慢流失,体弱多病、水土不服、心痛难当……都是外在表现。
风午悦疲累地闭上眼睛,对满桌吃喝没了胃口。
风午悦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慢慢醒过神来。
“小姐,波世子要见您。”
风午悦站起来,用她下降得一塌糊涂的视力,摸索着找到房门位置,打开。
她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有一层透明云雾罩衣,亭亭玉立,灵动脱俗,与紫竹林的自然灵韵融为一体,好似居住其中的仙女。
顾行波与绯尘被拦在三丈远外,见她出来,皆神色一怔。
还是顾行波先回神,速度之快,好似方才发愣的不是他,正要说明自己的来意,三七已经在风午悦身边,替他说了。
风午悦了解情况后,想也没想,就道,“拿来十万两……我会跟云公子说撤回请罚状。”
一点芝麻大的小事,纠缠没意思,还是换点钱来实在。
绯尘此时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风小姐何必狮子大张口,不如一笑泯恩仇,还能跟波世子交个朋友。”
风午悦没注意她说的内容,只觉得她的声音耳熟……
“你是谁?”
“丙园绯夫子。”
果然是绯尘。
她怎么跟顾行波一起出现?
风午悦压下疑问,说道,“拿钱消灾的道理,想必世子也懂!十万两,一分不能少。”
对顾行波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一言为定!”
半刻钟后,顾行波带着两个仆从回来,一人手中抱着一个匣子。
风午悦让三七去点,没问题后,她亲自去见云为之。
云为之得她肯首后,到九刑堂撤回请罚状,顾行波、绯尘随他一道去,风午悦目送他们走。
顾行波只听背后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风午悦:“顾家的钱真好赚……顾心敏一万两,顾行波十万两,加起来十一万两,我真棒!”
三七:“小姐最棒!”
风午悦:“看不出来顾行波还挺疼爱妹妹……顾心敏在九刑堂不过就是抄六个字一千遍,抄完自然放她出来,不算遭多大罪,他却愿意用十万两……”
后面的话,顾行波已经没再留意听了,他转头看着小荷,笑里藏刀,“本世子再问你一遍,云公子到底请的什么罚?”
小荷找到他后,说的是云为之依风午悦的意思,写了掌嘴五十的请罚状,郡主已被九刑堂抓走,所以他才着急捞人!
但如果是抄写这样的轻罚,他还捞个屁!压根不会管!
小荷害怕地跪下,“世子恕罪,我承认撒谎!但我也是为郡主好,怕事情小了,您不肯出手相帮!”
顾行波现在心疼他的十万两!
“真是忠心护主的好丫鬟!”
顾行波没再说什么,看起来也没多生气,可就在今夜,小荷暴毙身亡。
“云夫子,本世子不去九刑堂了。”
“波世子好走。”
……
顾行波继续回去喝酒,绯尘一路跟在后面。
曲折回廊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绯尘佯装出几分谄媚,“世子,今日下学后,可有空去满春阁坐坐。”
顾行波生性fēng_liú,最爱烟花柳巷之地,满春阁定然对他的胃口。
以往有人约顾行波去青楼,他就没有拒绝的,但今日一反常态,“没空,本世子直接回府。”
绯尘目光闪了闪,故作惊讶,调侃道,“听世子的语气,好像巴不得现在就回府?莫非家中……金屋藏娇?”
顾行波坏笑,“前些天是得了个有趣的人儿,捡到她时浑身血……”
顾行波顿时打住,“本世子跟你说不着。”
说完,他当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