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房门被人从里边拉开,露出了凤瑾嫌弃的面容。
一抬头便迎上谢玄担忧的目光,她平静的摇了摇头。
冥然忍着焦急,小心的从楚辞旁边挤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陛下,我家主子究竟怎么样了?”
凤瑾的脸上有心虚和奸诈一闪而过,挑了下眉头,握拳放在唇边掩饰的咳嗽了两声。
“你家主子只是睡着了,休息休息应该就没事了。”
冥然不太信,主子在地牢里独自待了那么多天,怎么可能没事?
今夜他们只是稍微松懈了一下,哪知一个愣神,主子就从地牢里跑出来,然后不见了。
“陛下,主子的真的没什么事?”
凤瑾捏着下巴沉吟道:
“若说真没一点儿事儿,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那伤,不伤及性命,凭练武之人的身体,休养几天就行了。
“若是你们不放心,明日朕派陈寻过来瞧瞧,今晚人家放假,深夜传唤委实不地道。”
她这番解释,让楚辞表情微僵,默默的扫了一眼凤瑾,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她没想过他也在休沐吗,大半夜的约他出来,让他只能把今夜要处理的事务堆到了明天。
结果……就这?
就连楚辞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一点儿异样。
“陛下,天色已晚,灯花典都差不多结束了,臣看摄政王的情况已经稳定,这就先行退下了。”
楚辞拱了拱手,转身往府外走去。
王府之中机关阵法众多,冥然必须得前往领路,他在原地愣了愣,观察着凤瑾的反应。
“朕再待会儿,你先将楚丞相送出去吧。”
冥然有些为难,楚丞相那儿他得去领路,陛下这儿他又该伺候着,眼下这实在是难以选择。
凤瑾蹙了蹙眉,谢玄见此上前一步,出声道:
“你无需担心陛下,现在护送楚丞相出府,才是你的任务。”
冥然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朝楚辞追去。
凤瑾真的在摄政王府里留了下来,趁着凤归麟还没醒,她还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王府上空的夜色,浓得拨不开,偌大的府邸,连只灯都舍不得点。
亏得习武之人感觉异常敏锐,她才能在这夜色下,于王府之中自由穿行。
一路上,她注意到王府里假山、池沼、凉亭、楼宇呈现出精妙的布局,就连联通莲湖的墨玉石板铺成的小径,都有着一定的规律。
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有人以整座王府作为基础,设下了阵法。
天机殿的人神秘莫测,被世人所知的特长便是设置阵法,凤归麟曾拜入天机殿,通晓阵法也是理所应当。
都摄政王了,权倾朝野,炙手可热,想来暗处的敌人更是数不胜数,学以致用设下点儿机关阵法以保安全,也是应该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凤瑾不再纠结此事,凭着感觉在王府里畅通无阻。
可越走越觉得奇怪,纵然她的记忆还不完整,她也能看出周围的布置不太一般。
——整座王府,不像是防御阵,更像是困阵。
困谁?
上方的黑云被风拨开了一角,投射下几丝惨白的月光。
就在她的面前不远,墨玉小径的尽头,假山的前方,有一个周身红艳,青丝披散的人,正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前方蓦然出现道鬼魅身影,吓得凤瑾心尖儿一颤,也就一瞬间,她便冷静了下来。
尽头的人缓缓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凉薄的唇微微张合,发出了渗人至极的低沉嗓音。
“你在找什么?”
他是最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本该昏倒在床榻上的……凤归麟。
他的脸色还很白,苍白得有些虚幻。
他的唇红得有些艳,就如同身上的衣衫,宛若鲜血染就的一般。
他的容颜精致得过于妖媚,恰似月圆之夜里走出来,要勾人性命去修炼的狐妖,还是那种被同族惧怕、被种族流放的恶魔。
凤瑾根本没注意到他是何时出现的,以他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
凤瑾敛了下眸子,嘴角轻轻上扬,慵懒又随意的回道:
“朕就随便逛一逛,摄政王不会这么小气吧?
“若非是朕,不知道摄政王现在,还能不能好好儿的站在这里?
“朕看这府邸布局巧妙,普通人来了,定是有来无回。摄政王还真不愧是天机殿出来的人,这些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凤归麟眸中的血色逐渐退去,垂下眸子,整个人呈现出死一般的沉默。
他穿着单薄的外衣,寒风鼓动他的衣衫,让他微微合拢的领口被扯开,露出了锁骨处清晰的明暗对比。
静了许久,他才微微张口,对凤瑾说了三个字:
“不是我。”
他的声音入到人的耳中时,顺便携来了一块巨石,压到了人的心上。
沉重,这是凤瑾此时的感觉。
凤瑾正欲出声,他却忽然笑了,长眸微眯,薄唇微勾,整个人笑得放浪又暧昧。
“怎么,陛下深更半夜待在本王的府邸不肯走,可是在等本王醒来,好与你春风一度?”
凤瑾心里直作呕,真想一掌糊上去。
那脸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讨人嫌。
凤归麟掩唇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颊泛起薄红,惑人的双眸也因身体乏力而微微阖上。
他只能强抬眼皮,才能保证自己还清醒,即便是如此,他都不放弃与凤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