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门窗紧闭,里边一片死寂,若聆听更仔细些,就可听到黏腻的液滴从高处砸落,然后啪的一声黏到了地板上。
凤归麟走在前方,到达厢房外还特意停下步子,侧身等了等凤瑾,见她也到门前停下,微微挑了下眉,便提步跨过了门槛。
在凤归麟将大门推开的那一瞬,便有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从里边飘了出来。
凤瑾没有继续跟上,条件反射的抬袖捂着口鼻,紧皱起眉头,死死的盯着光线昏暗的厢房。
“怎么,陛下这是胆怯了?”
愣神的片刻,凤归麟充满戏谑,仍带着一分低哑的嗓音,从昏暗之中传了出来。
凤瑾眸光一沉,一声不吭的踏了进去。
一路循着脚步声往前走,待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后,她已经能看清厢房里的陈设。
此刻凤归麟正站在厢房里侧的地方,拿了根儿木棍戳着面前的一样东西,那东西像是活物,隐约还能发出惨兮兮的嗷呜声。
凤瑾的心顿时一紧,几步跨过,就看到里侧的地方搭了个木架,架子顶端倒挂着一只庞然大物。
它的身子仅通过小拇指粗的麻绳与木架相连,身体因为呼吸而晃动的时候,就会让整个木架咯吱轻响。
它倒垂着脑袋,舌头长长的伸着,口涎顺着舌尖流到地上,将脑袋下方的那一块地毯染了好大片深色。
“小玄子?”
听到呼喊,被倒挂金钩的大狼狗猛然睁开了眼睛,可无论它怎么挣扎,它所能看到的都只是凤瑾倒置的身影,更看不清她的倾国之貌。
想到此处,它停止了挣扎,半死不活的垂下了脑袋,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委屈的嘤嘤起来。
凤瑾心有不忍,正欲上前,却因忽然注意到的情况停止了行动。
小玄子的脑袋周围,还挂着三颗血淋淋的狗脑袋,吐着舌头,流着血水,眼球暴突,就那样阴森可怖的瞪着它。
凤瑾对当下的场景无法理解,蹙起黛眉侧过脑袋,看向了凤归麟。
凤归麟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落到了小玄子的身上。
他拿着小木棍,行为恶劣的拨弄着三颗狗脑袋,让它们形似惊慌般的摆动,吓得被围在中间的小玄子皮毛轻颤,嗷嗷声不停从喉咙里溢出来。
“叫你这畜生不听话!
“有些地方该去,有些地方不该去,你不知道吗?
“有些人该惹,有些人不该惹,你不清楚吗?”
凤归麟低声斥骂着小玄子,余光时不时的往凤瑾那儿瞥。
凤瑾被他看得眉头直跳,心里竟然有种那些话是对她而说的怪诞之感。
“凤归麟,咳咳……”
凤瑾出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的商量道:
“既然你气也出了,这畜生就让朕带回去吧,免得在此处碍了你的眼。”
凤归麟缓缓转过身,眯起眸子,晦暗不明的凝视着凤瑾。
“陛下,你就打算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将那畜生带回去?
“凤瑾,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凤瑾紧拧起眉头,谨慎的打量着眼前气息逐渐变得阴冷的人,心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凤归麟一向以本王自居,偶尔说“我”的时候,都只是为了表现亲密。
这紧接在“本王”之后的“我”,完全是与之前不同的感觉,既像讥讽的冷笑,又像失望的质问,质问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凤瑾望了可怜兮兮的大狗子一眼,转过头静静的望着凤归麟,轻轻的叹道:
“你说吧,要如何才能让我将它带走?”
这本该是温和中带着妥协的商量语气,极容易促成事情的正向发展,偏偏凤归麟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双眸瞬间闪烁起嗜血的光芒。
“凤瑾,你为了一只畜生都肯妥协,你怎么就不对本王妥协一次?”
“凤归麟,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现在我们说的是小玄子的事。另外,它不是畜生,它是朕送给谢玄的礼物,谢玄不在,朕就要将它护好。”
凤归麟隐晦的抚上了被塞在怀里的铜匙,不自觉的攥紧了手。
他极慢的抬起头,将盛满风雨的双眸与凤瑾冷淡的目光对视。
“凤瑾,你怎么不送本王礼物?”
他以质问的语气说出了违心的话语。
凤瑾怪异的眨了下眼睛,想到身侧正在受苦的小玄子,略一思索后答道:
“要不你想想,你要朕送什么给你?”
“不,凤瑾……”
凤归麟察觉了她飘向小玄子的余光,嘴角的笑容逐渐加大,逐渐令人毛骨悚然。
“本王不稀罕你为了敷衍本王而送的东西,你想要将那畜生带回去,可以,前提是你跪下来求我。
“如果你不愿那便罢了,正巧本王近日身体不好,听说狗肉极为滋补,对本王身体极有益处,本王这就谢陛下的慰问关怀了。”
凤瑾的脸完全僵住,转动着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凤归麟,身强体壮气色好,哪里有半分有恙的模样?
好吧,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她是吧?
威胁堂堂大禹女帝,真是好样儿的!
凤瑾危险的眯起眸子,竟与凤归麟如出一辙。
刀光剑影从二人的凤眸里展开,将整间厢房,都笼在旗鼓相当的肃杀之气下。
后腿儿被挂在架子上的大狼狗瑟瑟发抖,实在忍不住害怕,就死死咬着嘴,低低的、轻轻的呜一声。
它好想离二人远一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