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城的雪已经停好几日了,只是地上的土依然坚硬,地底的山洞也垂着零星的冰晶。
蜿蜒狭窄的通道里,有冷风不停的往里灌,通道里边的一间洞窟,关着十来个形容狼狈的人。
当中除了身穿蓝色锦袍,面如冠玉的男子,被蒙住双眼单独绑在角落外,其他人都是四五个被扎在一起。
他们被关在此处有几天了,气息有些虚弱,饿得眼冒金星。
“楚丞相,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太医院出身的四人,再次怕死的抽泣了起来。
原以为此次赈灾,可以跟在当朝丞相身边,捞些功劳,好往上升一升。
他们学徒的话,就想提前转个正,入一入太医院任职人员的册簿,每个年节好多收两个赏钱。
如今看来,别说捞功劳,能否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楚辞独自坐在角落,双手双脚被铁链绑住,眼睛又被蒙了厚厚的黑布,若非呼吸还在,都要让人以为他饿晕过去了。
他没有过多安慰,只是冷静的说了简单的几个字:
“稍安勿躁,很快就能出去。”
很快是多快,他根本预测不了。
眼下的处境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日来城外领他们进城的人,根本就不是谢玄!
那个人是很像,有着谢玄的沉默寡言,冷漠无情。
但只有与凤瑾相关的事,他才会上心,别的人或物,他根本懒得搭理。
那日引他们进城,“谢玄”竟然破天荒的解释了一番,虽然话语简洁,也能看出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他是那种愿意同旁人解释的人吗?
不,谢玄不是,若他们一行不肯跟上,他会转身就走,根本懒得搭理。
在者谢玄的冷漠只针对于旁人,他的情,都被他卑微的献给了凤瑾。
可一路上都没听到那人问过凤瑾,当他提起凤瑾的名字,不小心说漏她的近况时,那人仍旧没有反应。
楚辞将后脑勺靠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无声的叹着气。
是他大意了!
他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仅能通过听觉嗅觉推测出身处的环境。
潮湿,阴冷,一点儿声音就可得到长久的回响。
他们应该在地下,是从梅岭附近的入口进入的地下山洞。
如今手脚被缚,又多日滴水未进,想凭自己的力量逃脱,实在有些困难。
“楚丞相你已经让我们稍安勿躁好几天了,还想让我们再等多久,你究竟有没有办法?”
医官害怕到愤怒,将连日担惊受怕得的闷气,都发泄在了楚辞的身上。
楚辞微微侧了下头颅,将脸移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用清冷却极具威慑力的声音,冷淡的回道:
“本相说了,稍安勿躁!”
话语一出,医官瞬间畏惧的低下了头,就连害怕到低声啜泣的太医院出来的另外几人,也在刹那间收住了声音。
楚辞的淡定从容,变成了一颗定心丸,喂到了他们的腹中。
一时之间,湿寒入骨的地下洞穴,再次陷入死寂,寂静到让人感觉耳朵都在嗡鸣。
就在众人以为这让人心慌的静谧,会如这几日那般持续下去,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从很远的地方开始回荡,逐渐逐渐逼近。
“丞相大人——”
“主子——”
杜明与禁军队长同时出声。
楚辞明白他们的担忧,沉了沉眉头,低声嘱咐:
“别说话!”
现在他们已经成了阶下囚,反正也逃不了,静观其变是最好的办法。
就在杜明与禁军队长噤声不久,刚才的那一串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就来到了面前,有奸佞的声音催促着随行而来的人,将楚辞等人押走。
楚辞轻咳三声,暗示杜明不可轻举妄动。
感觉到拉扯的力道落在身上,他便抵着墙,顺从的站起了身子。
“干什么干什么?动作轻点儿,这可是个大官儿呢!
“上头还有用,若出了问题你担得起吗?”
奸佞的细嗓音,阴邪的呵斥着推攘着楚辞的人,经他那么呵斥之后,押解楚辞的人动作果真小心了不少。
楚辞任由自己被押走,一路上,都努力的运用着听力,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
躺在凤榻上酣然入眠的凤瑾,是被周身的凉意给惊醒的,敏锐的就要发动攻击,却因入目所见的的情形僵住了动作。
小玄子咬着锦被,不停的摇着尾巴,将她盖得暖烘烘的被子拖到了地上。
这坏东西,是想冻死她不成?
凤瑾正想训斥两句,小玄子叼着锦被的一角转身就跑,不得已,她右手一勾,披上外衫就朝外走去。
刚拉开寝殿的滑门,就看到一众玄卫面色凝重的围在门口,当中还有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夜十八。
“你怎么在这儿,朕不是让你暗中保护楚丞相去了么?”
凤瑾拉了拉外衫,沉着脸难辨喜怒的问着风尘仆仆的夜十八。
小玄子见她拉动衣衫,担心她冷,从旁边挤进来,将被子放在了她的面前,蹲坐于地,偏着脑袋,眸如清泉的望着她。
凤瑾嫌弃了瞥了眼上边的口水,重新将审视的目光,移回了夜十八的身上。
“陛下,属下护卫不力,还请陛下治罪!”
夜十八双膝一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相接时发出沉闷又响亮的声音,足以见得他的实诚。
凤瑾皱起眉头,眼中流出冷意。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