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还真寻到了下去的道路。
不远,很近,就在六丈外的老槐树底下,更准确的来说,是在小方屋的底下,那里才算得上真正的入口。
入口处有一道上了年月的木门,门扉处长着深褐色的苔痕,门上没有锁,是虚掩着的,如此,倒有一种诱敌深入的感觉。
凤瑾拉开门正欲踏下长阶,小玄子滑溜的挡在了她的身前,眉头动了动,派了油光水滑的大黄打头阵。
狗子被分成了两队,三只在前,剩下的在后,将凤瑾护在了中间,至于小玄子则紧挨着凤瑾走在了她的左侧,谨防她失足从时不时出现的悬崖处坠下。
没有石壁遮挡的地方,就是悬崖,通过那时不时出现的悬崖,可以看到白色的亮光从崖缝里漏下,然后逐渐变得浅淡,直到它们再也触及不到。
白天与黑夜在此逆转,她已经看不到崖缝,更看不到天光。
然而,喧嚣的人声逐渐变得明显,橘色的灯火也从虚幻的模样变作了现实。
往底下看去,悬崖两侧都挂着粗糙简约却又别有韵味的木楼,木楼之间相互重叠,绳桥之间相互交叉,远远看去,分明是一处人间不该有的魔幻世界!
随着距离的缩短,灯火逐渐变得辉煌起来。
凤瑾学着往来的人,将脖子上缠起来取暖的棉麻大纱巾展开,盖住脑袋再继续在脖子上缠几圈儿,如此一来,便遮住了半张脸。
底下的人似乎都和蔼得很,见凤瑾从台阶上走下,不仅没有敌意,反而朝她微笑颔首。
倒是见到她身边体型庞大的小玄子时,眸子里闪现出惊讶之色,揣在衣袖里的手伸了几次,都不敢唐突的摸上去。
眼瞧着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凤瑾一咬牙,拍了拍小玄子的脑袋,无声示意它出卖皮相,就当给这里的人打好关系。
小玄子的眼睛里瞬间泛起幽绿的光,倒立的毛发,龇着尖厉的牙齿,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就在凤瑾担心它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化整为零藏于街巷的狗子大军从各处偷偷冒了冒脑袋,最后是大黄慷慨就义的出现在了街头。
还没近到凤瑾的身前,就摇着尾巴哈着气,躺倒地上翻起了肚皮求摸摸。
它这撒娇卖萌的样子一出,围观人的视线,顷刻间就从凤瑾与小玄子的身上移开,如此一来,极为顺当的解了二者围困之急。
凤瑾拍了拍小玄子的脑袋,一人一狼就这么偷偷给溜了。
这方世界与之前所见的不同,虽然同为底下之城,二者却天差地别。
前者灯火明亮,热闹非凡,气氛温馨,除却魔幻交叠的地形外,完全就是普通的入夜后的城镇。
后者光线昏暗,死气沉沉,氛围诡异,陪着穹顶上明明灭灭的虫群,几乎就是秘密众多的地下墓穴!
“却行酒,却行酒,活血化瘀嘞!”
街边木楼廊下阴影处有位老者如唱戏般曲调起伏的吆喝,他的身前摆倒扣着一只半人高的竹篓,篓子底上摆了一张开裂的旧木板。
凤瑾顺着声儿走了过去,就见到木板上的两排竹杯里,斟着浅褐色的透明液体,轻嗅一口,竟有浓浓的酒香。
蹙着眉思索间,老者已经笑呵呵的推销起来。
“姑娘,瞧瞧这酒,加了八十八种珍贵药材,窖藏三年,充分浸泡,药效正是最好的时候。
“活血化瘀,镇痉息风,能治伤寒病或温热病高热、惊狂乱语和小儿惊风抽搐等,奏效快捷!
“姑娘,要不打几两藏家里,啥时候都能用!”
老者的行事作风,像极了现代推销狗皮膏药的贩子,凤瑾挑了下眉,兴致勃勃的打量着眼前那不知真假的东西。
老板行为古怪,这酒,名字也很奇怪。
却行却行……
“太子跪而逢迎,却行为道,跪而拂席”,可不算什么好意思。
“来嘛,尝一口,立马见效,没有效果我分文不收!”
等回过神来,老者已推了杯酒到面前,殷切的劝着她亲身体验一番。
凤瑾盛情难却之下,又不敢真喝来历不明的东西,趁老者松懈之时,拿着酒杯就朝身后泼去,直到左手遇见了阻力,她才慢吞吞的转回了头。
清风朗月的楚辞阴着脸盯着她,脸上一滴滴的往下滴着酒。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似乎饮了几滴酒水到肚子里。
凤瑾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僵硬的转回脑袋,抬手遮住楚辞望来的视线,压低声音问道:
“老人家,你那到底是什么酒?”
老者嫌弃的撇撇嘴,朗声解释道:
“却行嘛,不就是地龙咯!”
“地……地龙,蚯蚓?”
“不然嘞?却行不就是地龙的别称嘛,只是比较少用就是啦,这才显得出我的档次!
“地龙,诶,人一听就嫌弃了,地里随便翻翻就有了,谁肯花钱来买嘞?”
说的好有道理,凤瑾竟无法辩解。
“那八十八种药材……”
“这你放心好了,老头子绝不是那种卖假药的黑心肝儿,说八十八种就有八十八种,有时还能有九十几种嘞,药效好得很,买它不吃亏!”
凤瑾悄悄看了眼在一旁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楚辞,继续问了句:
“那老人家可否透露下,里边到底有些什么?”
老者原本兴致勃勃,听她这么一问,转眼就拉下脸来,摇头拒绝道:
“不说不说,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这是辛秘!
“你放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