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刚从幻境里醒来,就看到顾长风拔出了天光剑,锋利无比的剑尖抵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凤瑾双目圆睁,对顾长风此刻的行为震惊不已。
她也入了幻境,她知道里边多的是引人沉沦的诱惑,有金钱有权利,有美男有亲人……
然而她活了几世,早已看淡了很多,年纪虽轻,却没有什么过深的执念,因此即便幻境诱惑再多,也难以将她留在里边。
顾长风如此,执念是想死?
凤瑾黛眉拧了拧,几步跨过来到他的身边,伸手就欲夺去他手中利剑。
可惊变发生得更快,前方的人握剑的手顺势一转,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腹部。
噗呲一声,皮肉被刺穿,鲜血顺着伤口,慢慢的往外泅散,把那身新换的素色罗裙染得妖冶艳丽。
“顾长风,你是不是有病?”
凤瑾冷汗直冒,死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喝道。
她是不是跟救人两个字犯冲,上次也是,她伸手去抓谢玄的匕首,阻止他自戕,然而最后匕首却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腹部。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想善良一下就那么难么?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朕不防备你,你就这样回报朕?
凤瑾额间虚汗直冒,纤纤玉手握住了剑锋,颤抖的将它稳住,身子却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顾长风从幻境中惊醒,那濒死之感令他心有余悸。
可看到前方被利剑刺穿,嘴角渗出鲜血的人影,他忽然一慌,愣愣的松开了剑柄。
崖边碎石滚落,面前的人扶着剑,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顾长风,你奶奶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气愤至极却又虚弱无力的斥骂声,从凤瑾口中传来,渐渐的,被凛冽的寒风吞噬。
原来,他已经逼近了悬崖。
原来,他刚才所经历的不过是幻境。
原来,他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亲人们的离世,以及黑虎军的冤屈,那已经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就算他的人生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担忧这样的结局,所以他才敢在凤瑾亮出匕首时,毫不犹豫的钳制她的手腕,不留情面的反刺回去。
爱都是相互的,既然凤瑾都那么狠心,那他又何必顾及情分?
只是现在,他发现那都是自己的臆想。
凤瑾从来都不分长幼的叫他长风,根本不会叫他长风哥哥;与她从小定下婚约的人,是楚辞而非他;祖父父亲等人战死沙场的时候,她还只是帝女……
他早该发现异常的,在顾府下人不顾尊卑的将他拉进大门里,他就应该怀疑的!
他不知道凤瑾到底与黑虎军全军覆没,与他九死一生的事情有没有关。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疑虑的是,他亲手将天光剑刺入了她的腹部,就像他一直对她说的那样:
若一切真与你有关,我必杀你!
“凤瑾——”
他站在悬崖边,声嘶力竭的呼喊,回应他的,只有回荡在山间的,他自己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摸索着天光剑,才发现它与她一起坠入了崖底的黑暗。
他的手与他的心,同时空了。
小玄子拼命的撕扯着他的衣摆,希望他能想办法将凤瑾救上来,然而他只是呆呆的靠坐在悬崖边,怔怔的望着下方浓墨般的黑暗出神。
小玄子黑珍珠的眼睛里闪着湿意,愤恨的咬伤了他持剑的手臂,便紧紧的趴在悬崖处,朝崖底哀切的呜鸣。
“呜呜呜,呜呜呜,嗷呜……”
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风声还是狼嚎。
它完全不明白,刚刚还是神仙姐姐将它从街边的杂物堆里抱起,送给他的主人,为什么一回过神,它的神仙姐姐就流着鲜血往悬崖坠去。
“嗷呜——”
它仰起头,对着天上残月哀嚎不已,这座被当地人视作禁地的狼山,顿时染上了悲壮的感觉。
红丰镇,悦来客栈。
天字号客房里,因为中了mí_yào而沉睡的谢玄,忽然心口一痛,那丝生于刹那间的尖锐痛感,让他瞬间醒转过来。
他翻身坐起,下意识往床榻里侧看去,那里早已没了人影,就连被窝都一片冰凉。
里边的人,已经离开了许久!
之前陛下说,她肚子疼,周身冷,得要他抱着她睡才行。
他顺从的抱了,恪尽职守的履行着自己男宠的责任,却不知为何,嗅着那份馨香,他的脑袋越来越沉……
他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去,将悦来客栈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都查探了一遍,纵然惹得其他客人愤怒不已,他也不肯放弃。
“陛下呢,你们看到陛下去哪儿了?”
谢玄撞开了夜一等人所宿的房间,杀意腾腾的问道。
夜一嘴快,下意识就出声:
“陛下不是一直与统领大人你,待在屋子里,咳咳吗?”
夜一说的是实话,自前日下午统领大人将陛下抱回来后,二人之间的氛围就有些引人遐想。
果不其然,晚间的时候,陛下便召了统领大人同宿,时至今晚,二人都没有出来过。
他们是下属,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哪里敢不知好歹的打扰二人的好事?
眼瞧着谢玄目光变得森冷,夜七连忙补充道:
“统领大人,老大说的是真话,天字号房的房门一直紧闭着,我等根本没有见到陛下有出来过。”
谢玄死死握住拳头,身体因为惧怕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