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还是这个时候从摄政王府里出来,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眼见夜色已深,大火又自行散去,楚辞将重重思虑压在心头,转头吩咐石晋带人离开,仅留一个小队在周围留意情况便可。
“主子,上车吧。”
杜明撩开了马车车帘,低声唤道。
楚辞微微抬头,看着眼前以蓝色调为主,古朴雅致的马车,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当中繁文篆刻的“楚”字后,沉重的呼了口气。
拥护皇室正统,是楚家一直以来的责任,辅佐凤瑾重振大禹,更是他从小就有的人生目标。
如今……
楚辞摇了下头,转过身往回府的方向走去。
那车,他坐得不心安。
杜明一脸迷茫,愣了一下后,扬声问道:
“主子,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还步行起来了?”
“没什么,单纯的想散散步。”
楚辞平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管顾身后的情况,迈着步子,慢慢朝楚府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近日发生的事,想着想着注意力就落在了忽然出现在云都的傅文清身上。
傅文清这个人,虽与他同为大禹双杰,但并非与他同龄,声名鹊起之时,他正处于舞勺之年。
后来弃去浮名,一袭白衣一把琴,流连于山水之间,寻求所谓的知己,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或许是性情相投、惺惺相惜,他与他成了朋友,见面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能没有隔阂的畅意相谈。
不过他在这个节点抵达云都,是否带着别样的目的?
午后在无涯楼所谓的找到的想找的那人,又是个什么身份?
想到此处,楚辞停下脚步,侧头对驾着马车跟在身后的杜明低语道:
“你派人去查查,今日午时,傅文清究竟和谁见面,不可大张旗鼓,也不用寻根究底,有什么情况回来禀报给我。”
吩咐完后,便继续前行,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不由得讥讽的笑了笑。
他现在,真是连谁都要怀疑。
这到底是因为他变了,还是因为人心难测?
次日清晨,楚辞熬夜处理完手中事务,闭目放松之时,想起昨夜对杜明的吩咐,便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摇了摇头后,对管家嘱咐了两声,就去了无涯楼。
楼中进来瞻仰历代大家书画名作的人络绎不绝,却都极有涵养,一个人默默观摩,又或是约着三两友人低声品评,整座楼文韵浓厚,让人心静。
楚辞迅速的扫了周围人一眼,通过二楼的长廊去了无涯楼的后园子。
不出意外的,傅文清又盘膝坐在水榭边上抚琴,引得沉底的游鱼纷纷跃出水面。
水面上袅袅的寒气慢慢升起,掩得水榭若隐若现。
那一刻,楚辞的脑海里竟浮出了“玄妙”二字。
脚步微顿后,加快着速度往水榭走去。
听得脚步声靠近,盘膝而坐的男子双手轻抚琴弦,停去琴音,慢慢睁开了眼。
在楚辞进入水榭后,他正好将古琴放在旁边的琴桌上。
“楚兄,你来了。”
傅文清温和一笑。
楚辞礼貌颔首:
“傅兄。”
二人互尊为兄,并没有任何不妥。
正如究学一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年龄并未界定师与徒,兄与弟的唯一标准。
楚辞撩起衣摆,姿态优雅的坐到了傅文清的对面。
傅文清拎着茶壶,将刚放到楚辞面前的茶杯斟上,打趣道:
“你这个丞相大人怎么大清早就来了,难道昨晚没有熬夜批改奏折?”
楚辞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通宵批改奏折是常事,毕竟陛下至今……罢了,我只是单纯的来静静心,近日的事情扰得我心烦意乱的。”
傅文清眸子微动,拎着茶壶放到了小火炉上,随意的问道:
“我听说昨夜摄政王府失火……”
楚辞抬眸看向了傅文清,轻轻点了下头。
摄政王府的怪火阵仗极大,就算傅文清不理俗事,也能察觉到王府处怪异的火光,能知道不算奇怪。
“那,可有什么人员伤亡?”
傅文清认真的煮着茶,却又用余光观察着楚辞。
楚辞心里隐约觉得奇怪,傅文清问这问题的感觉,可不像想要知道伤亡情况的模样,更像是在确定一样。
这倒是奇了!
“大火有些古怪,两个时辰后就自动退了,并没有伤到任何人。”
楚辞思忖之后,认真的回答了问题。
他眯了眯眼,一边觉得自己多心,一边又打量起傅文清来。
然而对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煮茶这件事上,根本不与他对视。
如此一看,似乎还真是随口一问。
“楚兄,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大家都是男人,你可不要看太仔细了。”
不要看仔细了……
言外之意是怕喜欢上他么?
楚辞表情一僵,立马恶寒的移开了目光。
这人还真是随性,开个玩笑都不知道注意注意尺度!
傅文清放声一笑,取下沸腾不已的茶壶,为楚辞斟了杯新茶来。
“来,尝尝,我自己焙制的雪顶含翠。”
楚辞蹙起眉头,有些嫌弃的扫了眼对面的人,忍着尚未散去的恶心,端起了茶来。
这一饮,眉头便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茶,怎么与凤瑾宫里泡的雪里藏春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