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知道了。”
凤瑾淡漠的点了下头,对夜一禀报的事并未多加在意。
其实,也不算不在意,只是那股什么势力如影随形,而他们始终找不到蛛丝马迹,这让凤瑾明白,对于这股势力的探询不能操之过急。
刚挥退夜一,心弦骤然绷紧,下意识转头,就看到颜色奇异的火焰从东厢卧房涌出,带着迅雷之势往四周席卷。
谢玄只知道危险降临,不能让他家陛下以身犯险,打算独身一身闯进火海将凤归麟救出来,却在迈步的刹那,被凤瑾忽然爆发的真气所挥开。
“谢玄,你给朕站住!”
谢玄紧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陛下义无反顾的转身,然后迅速被大火吞噬。
那一刻他彻底明白,凤归麟在凤瑾心中的地位,比他预计的还要重要数十倍。
凤瑾不知道谢玄所想,她只知道现在凤归麟深受反噬之苦,从他身体里窜出的奇异之火,唯独不会对她产生伤害。
为了凤归麟,也为了谢玄,她都必须过去。
火势比之前将凤归麟从摄政王府救出时,还要凶猛,跳动的蓝白色火焰嚣张的舞动着爪牙,势要将一切靠近的东西焚烧殆尽。
凤瑾一直没有搞清楚反噬是什么,又会因何而起,想起凤归麟的禁制与玄机子有关,便扬声朝外呼喊:
“谢玄,速将傅文清找来!”
傅文清是玄机子的高徒,应该有所办法。
听着凤瑾有些焦急的吩咐,谢玄犹豫了片刻,就消失在了院门处。
房中的凤归麟,状态很是不对,双手死死的按着脑袋,双眸赤红,面若癫狂,狂躁的在屋内走动。
一不小心撞到桌凳,他都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反倒是凶残的将障碍物踢得粉碎。
鲜血已经从他的嘴角渗出,口中浓烈的血腥,让他越发想要毁灭一切。
凤瑾担心他继续疯下去,会出现不好的后果,闭眼吸气一咬牙,不怕死的冲了上去。
与她担心的一样,刚将凤归麟抱住,对方就狠戾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凤瑾无声的苦笑,直叹自己太心软。
也是,眼前这妖孽在正常的情况下,有时都会对她下死手,这发狂的时候,更是……不用说了。
凤瑾艰难的换了呼吸,决定趁此机会,进行冲进火海时设想的苦肉计。
她缓缓抬眸,静静的望着凤归麟,朱唇微启,唤了一声柔情蜜意的“小哥哥”。
那柔中带笑的三个字,像一滴水,滴进了凤归麟漆黑的、死寂的、深不见底的、无边无垠的心海。
极小的涟漪,在偌大的水面,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散去,然而它却一圈圈往外漾去,直到激起了惊涛骇浪……
犹如时光回溯,凤归麟看到悬崖边上,凤瑾对他恨之入骨,看到清凉殿上,凤瑾对他冷眼相待,与他擦肩而过后,迈进了滂沱大雨,走向了承受责罚的谢玄。
他看到自己被囚在天机殿的后山禁地,看到自己无所适从的从晋阳王府的火海里走出,看到自己被关在王府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看到——
漫天烟火下,一个才有他及腰高的小萝卜,背着双手,笑眯眯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小哥哥,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凤瑾一瞬便撞进那双惑人的狭长双眸里,直直的跌进波诡云谲的黑暗,那里似乎装有整个世界的阴暗面,却又隐约藏着其他的东西……
“你们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罢了……你们虽能禁锢我的人,却控制不了我的行为,我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死。
“我可以听话的住进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离那个地方近一点。”
凤归麟噙着冷笑,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安阳宫的方向,复杂,追忆,微不可查的叹息,只有他自己才感觉得到的慰藉。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以及一位俊逸不凡的青年。
老人半眯着眼遥望着暮迟山下的位置,负于身后的右手玄妙的掐算,两三息后指尖错开,恢复了放松的姿态。
“此处风水绝佳,设置阵法最适合不过。
“文清,你这便回禀帝君二人,世子的居所就建在皇宫以西,暮迟山下。”
……
“凤归麟,抚顺街街尾有座母帝新建的府邸,占地辽阔,依山傍水,暂时无人居住,我便将它赐你当做摄政王府。
“我的帝令还未铸好,时间已来不及了,现将虎符与诏书给你,如果我有意外,你可携半数兵权与诏书登基为帝。”
已为女帝的少女,神色的凝重的将黑色虎符与金色诏书,放于气质邪魅的凤归麟手中。
对方不甚在意的掂了掂手里的东西,斜了一眼少女,轻嗤道:
“一半的兵权怎么够?
“……还真是麻烦!”
凤归麟不受控制的吻上了凤瑾,眼前脑中都是她笑吟吟的模样,还有那一声声或轻挑,或算计的“小哥哥”。
这方天地于他而言,本就是让他生不如死的囚笼,他自愿堕入她的陷阱又有什么?
不过是在囚笼里,再次画地为牢。
异样的大火遮住了周围暗卫投来的视线,更遮住了二人颤乱的身影。
淹没小院的大火褪去张牙舞爪的嚣张,以另一种炽热而激动的模样,不停的跳动。
谢玄带着傅文清回来的时候,院子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屋舍被灼得焦黑,上边还有青白色的气流浮动,就像处在异时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