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叉着腰站在夜九等人的面前,抖着两撇蓄得不长不短的小胡子,借着凤瑾的势,狐假虎威的训着众玄卫。
夜九等人的表情逐渐变化,偶尔低声交谈,眼神却始终集中于陈寻身后。
陈寻觉得奇怪,搞不懂他们指指点点的行为是在做什么,只当他们在嘲讽自己,哼哼了一声,扬高声音训得越发来劲。
“陈太医,陈太医,身后,身后!”
还是当中年纪最小的夜七沉不住气,吞了下唾沫,小心的提醒道。
众玄卫同情的望着沉浸于自我世界的陈寻,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太医,珍重!
“死小子些,你们搞什么名堂!”
陈寻吹了吹胡子,气得大喝。
在他的声音散出去的时候,一道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朝他逼近,明明殿里烧了炭火,陈寻却感觉身处冰川悬崖之上。
“凤瑾呢,凤瑾在哪儿!”
本该是暖如春风的嗓音却被寒冰冻结,而那厚重的冰雪之下,更是封印着将要喷涌的火山。
冰火交融,这是个什么情况?
陈寻心头一颤。
转头看见楚辞沉着目光站在身后,朗目疏眉间有着压抑的愤怒与羞辱,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咳嗽两声,抖抖袖子,拈着胡子,他又变成了宠辱不惊的太医令。
“楚丞相面色红润,气息如常,精神焕发,看来是没事了。
“既然如此,老夫先走了,告辞!”
抬手作揖,提脚就要遁走。
众玄卫可不想跟楚辞这种说个话都能埋十个八个坑的人打交道,见陈寻这样,他们顿时化作一阵轻风,消散的时候还不忘携卷上大门关好。
最后只留了目瞪口呆的陈寻一人,面对气息沉沉的楚辞。
这群死小子,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你们不尊老爱幼,等陛下回来,老夫要让陛下给你们穿小鞋!
“陈太医,是凤瑾让你来的吗?”
楚辞沉着目光,难辨喜怒的问道。
此刻的他,周身都掩在阴影下,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清风朗月”四个字。
“确实是陛下让老夫来的。”
陈寻很诚恳的回道。
楚辞藏于袖袍里的手死死攥紧,额头隐约有青筋鼓起,他愤怒的瞪着陈寻,将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逼出来。
“让你来做什么?
“来恭维她的胜利?
“来给在下羞辱?
“来查探在下是否有疾?”
一句句颇显讥诮的质问,如夏日忽如其来的冰雹,砸得陈寻阵阵发晕。
还是阅历战胜了一切,让他洞察了楚辞情绪如此激动的原因,不由得摇摇头,长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真是……桃花泛滥!
还真会……拈花惹草!
“楚丞相,”陈寻轻叹着气,出声宽慰,“你不用如此愤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他身为太医院院首,少有与凤瑾近距离接触,对于凤瑾暴虐无度的传闻大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这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近日的频频接触,却让他对凤瑾这个人有了些许了解,这个人并非传闻里那样不堪。
她有时会很任性,但总的来讲,心肠并不坏,这是让陈寻想要为她解释的原因。
“你是由夜十一他们送来的,听说是陛下在汉阳殿附近的浮生桥旁遇到的你,见你情况有些不对劲,担心你出什么意外,才吩咐夜十一他们将你送来长极宫的。
“毕竟如今陛下被虎狼环伺,她是大禹的陛下却做不了大禹的主,唯有这方宫殿尚且还在她的掌控下。
“陛下还特意吩咐夜十一他们隐秘行事,并警告长极宫宫人不准乱嚼舌根,楚丞相你出现在此的消息是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的。
“另外,陛下为了避嫌,这两日都没有回过长极宫。”
是这样么,难道错怪她了?
楚辞在心底质疑起来。
凤瑾都不知道自己离宫竟是为了避嫌,陈寻倒是一口咬定,让她偷偷离宫变成了良苦用心。
见楚辞仍有些不信,陈寻微微沉下眉头,摆出了两分长者的气势,严肃而又直白的说道:
“楚丞相,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陛下想要对你怎样,她为何不直接依了婚约与你成亲,偏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做出这些容易引人指摘的事?
“大禹皇室本就子嗣凋零,她身为陛下,纳一两个皇夫是轻而易举的事。”
楚辞紧抿着唇,袖袍下的手越攥越紧。
纵然难堪又如何,他也不得不承认,陈寻说的是实话。
他敛上眸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待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沉稳模样。
“陈太医,你可知我中的是什么药。”
他抬眸看着陈寻,冷静得像个旁观者。
陈寻扬了下眉头,忍不住对他的淡然表露赞赏,只是在想起药的信息后,表情迅速变得凝重起来。
“是枯骨香。”
“枯骨香?”
红颜枯骨,枯骨生香,三百多年前出现在大禹宫闱。
因为它具有强到足以摧毁人心智的药效,迫使那任帝王被药效所控,与不爱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使得原本恩爱的帝后关系破裂。
在泛滥了几十年将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后,被新君开元帝下旨列为成为宫闱禁药。
至于来源已无从可考,只不过被禁两百年的药物再次出现,这隐约令人心头不安。
楚辞更疑惑的是,没有脑子的成王是从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