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唐将军在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剑锋送至他的喉前,才勃然大怒,大骂一句。而在这句话传递出去之前,他的身体却已经先有了动作。
他的动作也达到了比声音更快的境地,几乎比唐山语、秦清二人都要圆融无碍。
一柄并拢的折扇从下而上地冒了出来,恰恰抵住了剑锋。看似柔软的折扇,却好像一块大铁盾般,抵挡住了锋利无比气势非凡的剑尖。
“去!”
唐凤华却再一送手中的杀生剑,将其中遗世独立的劲力给骤然引发出来。
这当然只是模仿,因为宁宣的遗世独立,需要是先构建一个自我的独立体系,再以别人攻来的招式劲力的方向做出反应,敌人用拙力,这边就用巧力,敌人用巧力,这边就用拙力。而唐凤华的劲力,却是主动释放,并没有根据敌人攻来的力量进行变化,徒有其形而无其神。
但这已经足够惊人了。
整个阳关城都知道,唐凤华是个一等一的二代草包。他对武学虽有无穷的热情,但在武功上是从来不愿意努力、也绝没有天赋的,这样的人和武功唯一能搭边的地方,大概只有用他父亲的身份、地位和权势,能够招蜂引蝶一番,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任何武林人士看得起唐凤华,常飞看不起,马黄叶同样看不起。
但他们绝想不到,唐凤华的武功竟能如此之高!
事实上,别说他们了,就连唐将军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在自己眼皮子低下成天正事不干游手好闲的儿子,居然还有这样一身武功。
而且这武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宁宣更加难能可贵。
因为他这一击是在和唐将军比拼内力功底。
现在这个时代,年轻人和老江湖对抗早已不是新闻,如马黄叶就能够和三大掌门同列,而宁宣更能够和唐山语、秦清交手,但他们的成就也只是弯道超车而已,马黄叶在剑法上有得天独厚的领悟,宁宣则获得了来自于武劫内的真人道改造。
换言之,他们的争胜是以此之长攻彼之短,多年沉淀下来的功力就是他们俩的短板,其实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大多数后生的短板。
可唐凤华却不同,他的功力之强悍、澎湃而汹涌,一经交手,就给唐将军一种沛莫能御、难以抵挡的感觉。
他简直不像是在和一个人对抗功力,而是在和十个身手不凡的高手一同交手。
在场的两人,动作凝固了一瞬。
砰,唐将军脚下打磨得极好的石砖忽然发出好像充满了气的气球爆炸的声音,然后龟裂开来,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细致无比的纹路。
他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急退,只听咔咔咔咔咔咔几声,唐将军后退所踩下的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地面,将一块一块的石砖像是豆腐一样踩碎。
直到最后,在一声简直像是让整个唐府都震动一下的巨大响声中,唐将军不由自主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并且整个人都深深陷入其中,好像一枚是被铁锤凿进墙壁的铁钉子。
轰隆隆,以唐将军身后的墙壁为中心,一股奇异的震动骤然间传播到了整个房间内。
四周的墙壁、地面,一时之间都产生了大大小小枝丫般的裂缝,看上去好像一颗无比茂密的树木的影子投射在了房间内部。
甚至也不只是室内,那股力量转瞬间蔓延到书房之外的回廊、院子、池塘,前一秒还风平浪静的宅邸,下一刻就地动山摇,在一声声震动中裂开无数的裂缝,宛若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地震。
一时之间,整个唐府内内外外,都响起了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号。
“哦,卸力了。”唐凤华并没有追击,而是拍了一下手,一脸的笑容,“好,不愧是你。”
唐将军从墙壁中一步一步走出来,他毫发无损,全身上下不住剥离落下大大小小的水泥漆片,落在地上发出比雪花还轻盈的声音。
他脸色难看,但一点儿也不坏,好像刚才遭受的不是一下重击,而是一场拂面的微风,不能够给人带来任何伤害,但那风来自厕所,令人恶心。
“你的功力很强,但不是自己修炼成的,驳杂难控,这给了我转嫁力量的机会。”唐将军以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少年,像是今天才头一次认识他,“在你打来的磅礴功力中,我能感觉到有邱鹤的内力,也有我们军部中人的内力,还有那死掉的龙孽虎煞山前执事的内力……凤华,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爹,我知道,我在吃人啊。”唐凤华点头,然后笑了笑,“对这个回答你很伤心,是吗?”
“我当然伤心,但更有杀心。”唐将军眯起了眼,然后又看了看唐凤华掌间的杀生剑,“这是这柄剑的法力所致,是么?你练武晚了,难成大器,就以此剑掠夺他人精气,以弥补自己的先天缺陷……山语没有理由为了这种能力拼死拼活,他看似一切的主导者,我和宁宣都以为你只是被他所控,但现在看来,杀生剑真正的主人是你,唐山语也只是你的棋子而已。”
“不,不是棋子那么简单。”唐凤华浅笑着摇头,他到这时仍然展现出一种天然的贵气,其实若和唐将军对比就会发现,这股贵气甚至比唐将军更甚,“是傀儡。”
唐将军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等你自己成了下一个唐山语的时候,你就懂了。”唐凤华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子,做出一个冲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