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及他们再多想,清亮的熟悉女声便从身后传来:“弟子江小芒,见过三位长老。”
三人回身,便见江小芒颔首倾身,右手握拳放置于胸口处,微微屈膝,正是晚辈对长辈行灵师礼的标准动作。
“嗯。”二长老这一声算是应了她的礼,而后便不再多言。四长老则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江小芒,并没有故作矜持高深之意,张口便直白问道:“小芒,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小芒似是早有准备,将常年贴身佩戴的银锁从衣襟内掏出来展示给他们看:“花园外面设有法阵,其根基在于邪气,而我的银锁有一定趋避邪祟的能力,正是邪气的克星。只是因为力量有限,我只能短暂打开一条缝隙,以免被察觉。”
三位长老瞧见那银锁,脸上表情各异,显然是知道它的来历。四长老反应最为外化,一个箭步上前便从江小芒手中抢过了那银锁。连接银锁的链子挂在江小芒脖子上,险些连带着让她一个踉跄。
“这是赵若聆的银锁,你爹把它给你了?”
“四长老,这银锁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从小就待在身上。”
江小芒不明白四长老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下意识想要将银锁拿回来。四长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显得有几分呆滞,但手依旧将那银锁紧紧握着,完全无法抢回。
二长老走上前,将四长老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什么还要抢人家小孩的东西?”他将银锁还给江小芒:“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一定要妥善保管,别叫他人抢去了。”
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但凡有点孝心的都知道珍重保存,江小芒自认不是粗心的人,而这三位长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知晓她性子,此时说出这样的嘱咐,反倒叫人觉得奇怪。
江小芒将银锁贴身收回:“是。”
四长老似是察觉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原本一向话多活跃的她这时却陷入了沉默,与江小芒说话的便成了二长老:“小芒,你进来的时候可有任何异样?江无临将这里守得严实,你贸然进入,恐怕会引起他的察觉。”
“二长老不必担心,府主不会察觉到的。”回忆起酒楼里那位神秘的凌公子,江小芒虽并不知晓其身份的真实性,但方才所试完全印证了他的话,这便让她多了几分信服,“我今日前来,是受人所托,来给三位长老传话。”
“受何人所托?”
“一位自称姓凌的公子。凌公子希望能与三位长老达成合作,至于合作内容,之后他会亲自前来详谈。”
“就这些?”
“是的。”
二长老微微眯眸,似是在思考这传话的内容,叫江小芒一时看不出他们是否先前就认识这位凌公子。
“那我们几个老东西就在此恭候了。”二长老做了决定,“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出去。记住,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首,不要做逞强之事,否则你爹会担心。”
江小芒颔首道:“小芒记住了。”
待她离去之后,三长老才缓缓开口:“二师兄认识这位凌公子?”
“不认识。不过他既然有办法来这里找我们,想必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或许是我们的转机。”说到这,二长老偏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小师妹,“怎么?一把银锁而已,值得你这么大反应?”
四长老根本不看他:“你不懂。”
那银锁并非凡物,想必两位师兄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但关于银锁的真实来历,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赵若聆之外,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知道了。
江小芒拿着此物,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从花园里出来的江小芒一直在回想方才的情景,总觉得四过于复杂。她知道四长老的性子,这位虽然是江府资历深的长辈,但向来不擅长掩藏自己的内心情绪,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银锁能激起她这么大的反应,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娘亲到底给她留下了个什么东西?
她将手隔着外衣覆在银锁的位置上,感受到微微的暖意,耳边似乎又想起了母亲当年唱着的那首歌谣:“锦书遥寄似归来,华云采,空凭栏……琉璃珠打碧落前,繁银散,安流年……”
都说灵师早慧,五岁的年纪足够记住太多东西,可对江小芒来说,有关母亲的记忆却少之又少。除了挂在她胸前的这枚银锁之外,就只剩下母亲将她抱在怀里,哄她入睡时哼唱的这首歌谣。
她连娘亲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一股微风吹起,带着十足的阴冷气息,将一股腥臊的味道送来,让江小芒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目光转向花园旁边的水牢。门口无人看守,但一眼望去黢黑一片的样子过于令人生畏,而其中时不时传来的低哑沉闷的叫声则更让人对此地敬而远之。
然而此时看过去时,却见那门内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江小芒心下一惊,忙寻了隐蔽处躲了起来,屏住呼吸,敛去自身气息乃至灵力流动,以免遭到对方的察觉。
待看清楚那人后,她不免皱眉,觉得今日实在是有些过巧了。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江芷怀了。
门口那被月白细纱遮盖全身的,全府上下再找不出来第二个。江芷怀应该是得了江无临的什么命令,这才来到此处。江小芒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幸好她来的时候没有撞上江芷怀,不然就麻烦了。
那座漆黑幽森的水牢立在江芷怀的身后,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