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九皱着眉头看着舒惠玉,显然很不赞同她对人施暴的行为:“母亲,闹了这么些天,也该够了吧?”
舒惠玉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你在闹吗?”
夏小九回府后得知断亲一事,当即去追来自本家的夏智方,却碰了一鼻子灰。断亲事关重大,须得有家主在场,还得请宗族耆老见证,怎可仅凭一纸断亲书便草草定音?然而无论夏小九如何想转圜一二,本家都置之不理,甚至还召回了所有来自本家的仆从。
断亲一事本该悄无声息,但就因为本家此举,导致整个许汴都已经知晓了丞相府的情况,暗中讥笑者数不胜数。
在南灵国,个人的成就固然重要,可家族的承认与撑腰也极为重要。夏小九年轻有为,暗中嫉妒之人不在少数,此事之后也只会幸灾乐祸。
饶是夏小九孝心至纯,这时候也免不了要气舒惠玉的自作主张。
但舒惠玉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认为他在同自己闹脾气。又或者说,她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的所作所为给夏小九带来了困扰,心虚之余又过分要面子,不肯承认错误。
夏小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母亲,您还和二殿下保持着联系,是吧?”
“是又怎么样?”话一出口,舒惠玉就感觉到不妙,但已经没有机会收回了。
夏小九的面色倏地沉了下去,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朝着舒惠玉走近了一步,而舒惠玉仰视着自己的儿子,这一瞬间终于惊觉到,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听话的孩子了。
“母亲,既然我选择了与二殿下合作,便无法停下来;而您自作主张与本家断亲,更是切断了我的一条后路,如今这浑水我不趟也得趟,您大可放心。”夏小九的语气有些冰冷,让舒惠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会全力扶持二殿下,来日二殿下荣登大宝,我们丞相府便是第一功臣,您会满意的,对吧?”
“当,当然……你心里有数就行……”
夏小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她无法从儿子的眼中看出他的任何想法,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斟酌着想说些什么好缓和一下气氛,却见夏小九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拂袖而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母亲有什么事大可冲着儿子来,不必牵连下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舒惠玉胸口支撑着自己的那一口气泄了出去,人跟着跌坐在榻上。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着,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更加有底气,“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夏小九听不到她略带慌张的话语,步伐极快地离开了这座院子,回到了修名阁。刚进门,他便发现自己屋内多了一个人。
“常副将?”
常杉此刻正坐在夏小九的书案前,似是在看他那副未完成的画作,听见他的声音,便抬起头来,冲着他笑笑:“夏丞相。”
夏小九微微皱眉:“常副将来的时候应该没有人发觉吧?”
“那是自然。”常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二人的身高差别顿时展现无遗,常杉近乎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夏丞相,还记得之前的那个盒子吗?”
夏小九如何不记得?那是常杉第一次来府内传话,受二殿下之命送来的盒子,当时说是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可打开。
“难道现在便是关键时刻?”
常杉摇摇头:“还没到,不过也快了。末将来此便是要提醒您,六月尘回许汴之际,便是打开这盒子的最佳时期,可别错过了。”
“六月尘?六月尘不是三殿下的人吗?二殿下难道是要……”
“不该问的别问。”常杉对他的态度着实不算太好,“丞相只需知道,这盒子最好当着六月尘的面打开,至于时机如何,这就需要您自己随机应变了。”
“可……”
夏小九还没说出自己的疑问,却见常杉的身影在面前晃了晃,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来无影去无踪,又不是灵师,这位常副将还真是有本事。
“不过,二殿下对六月尘到底是什么态度?”他有些疑惑。
夏小九记得苏亦彬之前并不关心六月尘的去向,原本以为他是自知没有足够的条件吸引六月尘,毕竟苏耀衡有江府,苏亦詹有琴楼,而苏亦彬除了战功之外,财力远不及他们。然而在达成合作、夏小九跟着常杉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苏亦彬的势力其实并不比另两位差。
虽说六月尘只是一个自由灵师,除了天赋卓绝之外便没有其他好处,算不得什么,但毕竟另外两位都是争抢过她的,苏亦彬不该完全无动于衷吧?
“老爷。”门外此时走进来一名灵师,“您外祖家那边出了点麻烦,是否要派人看着?”
提起舒惠玉的娘家,夏小九的表情着实算不得太好:“又是那个陈显的事情?”
“是。”
“你去告诉他们,今后不要再去找陈显的麻烦了。”夏小九提起这件事就有些头疼,“一个普通的驯马师而已,能做什么?”
他那个表姐,虽说是做母亲的心疼孩子受伤,但也不至于对一个驯马师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还有母亲,明明对娘家人不屑一顾,却偏偏和他这个表姐往来密切,实在矛盾得很。
灵师领了命令后离开了夏府,却没有立刻去舒惠玉娘家那边传话,而是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小院,敲响了院门。来开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