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怜浑身颤抖着,望向圣翎的目光中满含仇恨,但又隐隐透着几分恐惧。
圣翎则吝啬于再给予她多一分目光,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眼前,只余下采怜瘫倒在池边。
寂静之间,林曦分明看得清楚——采怜的手中藏着一小缕光芒,微弱渺小,却在她的小手的守护下依旧存在着。
白雾逐渐模糊了视线,林曦静静等待着。无论是继续窥探回忆,还是醒来,她都别无选择。
空茫苍白的世界里,有人在低语,声音撞在无形的壁垒上,反弹、回荡,逐渐充斥在整个空间中。那声音如同一个引子,使得疼痛感越发明显,双腿的无力感也更折磨人。林曦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但却没有流一滴汗,很显然,她正处于现实与虚幻交织的境地。
“林曦……林曦……”耳边响起男人的低喃,深沉的同时还带了些许妖异。
林曦脑海中一片混乱,只余下这个声音在重复着。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看见真相,可一切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化为乌有,令人烦躁不已。
“我等着你来……”
仿佛铜钟敲响,声音在脑内放大、回荡,林曦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朦胧过后,思绪逐渐回笼,林曦眨眨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阔别已久的永乐山木屋中。
“师……咳,咳咳!”林曦下意识想张口说话,但喉咙干涩得很,几乎发不出声音,咳了好一阵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师父?”
门口的竹帘被掀起,白衣人从外面进来,仍旧是以往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屋内的小火炉煨着浓缩的汤药,他把药盛在碗里,递给林曦,说出了阔别已久之后的第一句话:“把药喝了。”
“……谢师父。”林曦腹诽着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接过药,闻见浓郁的苦涩味,不由得皱皱眉,一饮而尽。
江佑朝她展开手,莹白如玉的掌心躺着一小颗纸包的糖果。
林曦诧异地望向他:“师父?您这是?”
她自小怕苦,然而这几年来所经历的磨练早已超越口中那点微不足道的苦涩,于是渐渐的也就学会了吞咽苦味。师父对她向来是严厉的,几年间给她灌了不少提升身体素质的补药,无论多难喝,都让她忍着,何曾像今天这样递来一颗糖果?
“你离叔给的。”
听到江佑简短的解释,林曦这才觉得一切正常,从他掌心捉过那颗糖——饴糖的甜蜜祛除了口中的大部分苦涩,只可惜小小一块,没多久就消融了,使得她愈发怀念方才的甜,最后倒觉出几分失落来。
“等你的伤养好,就去古辰部落,把圣翎的东西留下。”师徒再见,江佑却没有任何要叙旧的意思,直接点明了她接下来可行的去处,“想要真正独立出来,你现在就得学会不依赖它的力量。”
林曦凝视着江佑,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只得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知道了圣翎的存在?”她内心多有惊讶,然而一切放在面前这张淡定的面孔上,又好像什么都不足为奇,以至于她的问话里没有太多震惊,只是单纯的疑问罢了。
甚至于,林曦怀疑自家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一直知道。”
江佑的话印证了林曦的猜想,于是她又想到,柒羽定然也是知晓的,只是谁都没有点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柒羽当初在酒楼险些说漏嘴的内容,怕是也与之相关。神灵之事看似虚无缥缈,对他们这几个人来说,却是真实的存在。只是每个人了解到的内容或许不尽相同,柒羽得到的是警告,师父获得的是自由出入的权力,而她则能驱使属于神灵的部分力量。
“师父,不知您可否知道神女鸢柳?”
“知道。”江佑声如碎玉,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别人的故事,幸而林曦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否则难免觉得枯燥,“神女鸢柳,乃创世神之女,掌春季之时与百花兴盛,约于星启时代中期魂散,其神力融入百川河流,人类饮之,故有自由灵师诞生。另有神鸟圣翎,为鸢柳分身,神力强大,后暂代看守大陆之职。”
短短几句话,有林曦知道的,也有她尚未了解的。
按照流传的说法,纯种灵师是从创世神那里获得了灵力,虽与真实情况有差异,但也不能说毫无关系。至于自由灵师,数量稀少,灵力传承不稳定,在许多古板老派的纯种灵师眼里是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存在,其来历则向来成谜,历史上多有争议。
世人大多知道创世神,对神子神女的了解却十分有限,哪怕是重视家族传承的纯种灵师都没有太多关于自己先祖的记载,何况零散分布的自由灵师。鸢柳魂散的时间太早,恐怕除了守廉所在的那个村子,便没人还记得她了。
林曦突然想起方才在梦境中新了解的两个名字:“那莲央和永狩呢?”
“莲央为文霜之子,文霜为文凰之妹。创世神携三神子升入天宫,圣翎暂代管理大陆之职,莲央则为永乐山第一代守山人。北荒时代中后期,莲央破戒偷逃下山,与凡人诞下后嗣,其名为永狩。因违反禁忌,莲央遭受天罚,魂飞魄散,永狩继承父亲部分神力,成为第二代守山人。”江佑对神灵世界的了解显然很详尽,顺便解答了林曦接下来想问的问题,“至于采怜,她是永狩的女儿。永狩犯了和莲央一样的错误,天罚过后,采怜成为新一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