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夏,四月
袁术自淮安败走寿春,纪灵逃往谯县。刘备令张飞、赵云南北并进,分兵伐之。
淮南,张飞连复金湖、盱眙,引兵过淮安丘陵,兵围九江郡治阴陵
未想,中原忽降淫雨,连绵十余日,每日皆有雨,道路泥泞,援军、兵粮不济。
喘过气的袁术,收集溃兵,并征九江、庐江、汝南之援军,决水灌之,破张飞于阴陵东。
淮河泛滥,淹没百里,灾民数万,四处逃散。
张飞败退到淮南丘陵以驻守。
淮北一路
赵云攻下沛国郡治相县,兵过睢水,以攻纪灵于谯县。
吕布将兵数万,自兖州梁国,沿着睢水来援。
赵云考虑到吕布军骑兵数量不少,有很强的野战能力。两面受敌,怕不能敌,全军退回相县、砀山固守。
燕地冰雪消融,袁绍攻公孙瓒甚急,有了皇帝大义,幽州叛乱四起,鲜卑、南匈奴助纣为虐。
公孙瓒接连败军失地,急遣人求救。
荀攸建议暂且与袁术修兵,待秋后再战。
张飞军参军鲁肃,自从盱眙连夜赶回淮安,进谏道:“袁绍者,远祸者,袁术者,近忧也。岂有舍近求远之道理?
袁术虽大败,势力尚存,且居淮河、大江上游,是腹心之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当因众心,早图淮南。
淮南平,则江淮之间尽为吴有,扬州之士,不敢怀二心,必裹粮撑船以迎王师。
若先与袁绍战,兵势一交,不得卒解也,而袁术螳螂捕蝉在后,如之奈何?”
差点指着鼻子说袁术能偷袭一次,就能偷袭第二次,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徐缪因对袁术无间道之功,加封一千户,花白的胡须都黑了许多,进言道:“当发动大军,痛打公路这个落水狗,力争毕其功于一役。而后再转身北上,与袁绍争河北,数年之内,大王必复为光武之旧事,我等亦能追附骥尾,封侯荫子!”
陈珪在卖空安东债券最后时候收手,赚得盆满钵满,并上供给安东军粮食万石求得谅解,替代了陈琮兄弟在淮浦陈家的主支地位,如今也是红光满脸:“大王合数州之士,战将、谋士数百,兵三十万。虽偶有小挫,实奈阴雨,非战之罪,不足为虑。
大王威名赫赫,令袁术及其诸将生惧。若挥师向西,亲帅中军在后督战,以张将军等名将在前,以必胜之心示敌我双方,则袁术必逃,淮南不足定也。”
糜竺见人抢了先,也不肯落后:“徐青之士皆感大王之恩,欲报之,今人心齐整,粮草充裕,大王伐淮南必胜。”
“你们总问寡人,为何不趁胜追击?”
刘备拿出前方张飞来信,以示众人:
“属下受命攻袁术,初时战事颇顺,未想自春入夏,颇多阴雨
将士盔甲一负,重数十斤,另有刀矛、弓弩、盾牌等兵器重十余斤。若行军于野,一旦踩入泥泞,脚难以拔出,跌倒则衣盔皆湿,轻易不能起身。若屯守于营,地气潮湿,多生疫病……
野外之地,柔软不实,马骡之蹄,误踏其中,颇多折扭,轻重骑兵,失驰骋之速……
弩之弦,软而无力,箭之羽,湿而难飞。
刀剑盔甲,多生锈虱。运粮之车,轮亦陷泥。堵塞于路,辎重不济……”
可见作为主将的张飞,与参军鲁肃,与陈珪、糜竺等人意见完全相左,也是一大奇事。
荀攸道:“淮河南北梅雨早生,阴雨绵绵,洪水肆虐,道路损坏。
给养常不能按时到达,前方士卒饿着肚子,冷着身子,有些还生了病,如何打仗?
可知军事第一位不在两军对垒,而在后勤。
昔日白起胜赵括,王翦破项燕,莫不如此。”
刘备:“正当农时,不如插秧之后再做打算,诸君以为?”
“大善”
徐缪、糜竺、陈珪不由窃窃私语,面有喜色,都是大地主,谁又愿意耽误自己家收成
鲁肃道:“同饮淮河之水,我方粮食不济,袁术亦更不济。
昔日孙武分军扰楚,使楚粮食不济,士卒疲敝,之后方能三千里破楚。即便不能发大军,亦可轮流骚扰为上。”
一席话退而求其次,显出鲁肃极有战略思维
刘备颇认同:“入春之后,淮南、青徐兖州,气温比往日偏高,之后又多雨降温,一些地方麦子早穗,徐州冬麦减产已成定局。
粮食不济,道路损坏,打下来又如何驻守?灾民又如何安置?新地如何恢复生产?
诸多问题,诸君皆要考虑,多加建议。
张飞停军不前,虽攻不得郡县,到是能缩短补给线,也给我们时间妥善安置流民。得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失地得人,则人地皆得。”
还有一点没解释,张飞、赵云等燕赵人,麾下幽州、乌桓骑兵最是不耐南方酷暑、潮湿。然而骑兵的机动性、冲击力、侦查能力,却正是刘备集团相比袁术的最大优势,实乃克敌制胜的战略机动力量。故而之前对笮融、孙策、袁术、王朗的几次大的用兵都尽量错开夏季酷暑,错开多雨季节,获得了不小成功。
大队骑兵不便展开,与其闲着发慌,甚至人马多生疫病,不如北上发挥作用。
……
张飞任广陵太守数年,一直吵着想到北方任职,不愿在淮南作战。
每逢夏季酷热、冬季阴冷,暴师于野,阖军将士都极难受,其中夏日最难。
身批铁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