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以为皇后指的是自己刚刚生出的女儿,嘴角抽动,面色有稍稍的不自在,却只是转瞬即逝。和后宫的人较量,大抵都晓得如何掩藏内心。
“好啊,妹妹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有什么所谓的女儿,当初到底是滑胎还是真的生了下来,仅凭接生婆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断定吗?”安贵妃说的理直气壮,料想皇后也不会真的拿孩子怎么样,毕竟,这个孩子已经成为自己重要的罪证。
家丑不可外扬,皇上对外宣称安贵妃不守宫规,没有人会去具体追问皇上,到底安贵妃不守宫规在何处体现,可但凡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一旦得知孩子真的出了意外,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皇上。
皇上不可能会让这个孩子出半点意外,就算不喜,也绝不会做令自己尊严、威严尽失的事情,更何况给后宫妃嫔下手的机会?查处出来,还不是同样的送入冷宫。
“怎么?进了冷宫转眼就把认亲当作儿戏,若非不是你的,为何皇上还要将你打入冷宫,妹妹莫不是在拐着弯儿的骂皇上冤屈了你?”皇后言辞犀利,在皇上的问题上,她随时有机会去圣上那里说她的坏话,安贵妃又怎么会让皇后抓住自己话里的把柄。
“姐姐,妹妹可没有这个意思,这些话都是从姐姐口中说出来的,血口喷人之事不是姐姐的作风。姐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妹妹还有活计没有做完,先去忙了。”安贵妃已经淡下了面容,不想再和皇后纠缠,转身欲走。
倒是皇后,厉声道:“站住,本宫未允许你离开,竟然留给本宫一个背影。冷宫果然是个野蛮的地方,不长的时间已经叫你忘却了宫中礼法,一点规矩都不懂!”
安贵妃冷哼一声:“皇后娘娘叫妹妹来,无非就是出口恶气,鸡蛋里挑骨头这样的事情早先妹妹也不是没做过,若是姐姐执意想要治妹妹的罪,妹妹无话可说。”
这会儿子倒是硬气了,皇后倒要看看安贵妃硬气的底线在哪里。
“那倒不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本宫断然不会做,不过是想告诉你,本宫口中的女儿并非婴儿,而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婶公主,陌芊芊。”
安贵妃背对着皇后的身子猛地一颤,慢慢转过身,狐疑地盯着皇后:“你在骗我。”
皇后冷笑:“骗你?试问,一个身在冷宫的人,本宫还有骗她的必要吗?”
安贵妃身子晃了两晃,踉跄着几步走到一处墙角,单手扶墙才险险未跌倒,声音也是虚的:“为何要告诉我,想看我的笑话?”
皇后不置可否,步步逼近安贵妃,盯着她冷汗直冒的脸道:“没错,本宫就是要看看你惊魂未定的样子,终归是在冷宫度过余生,于本宫无任何的威胁可言,今后自是不会再来,所以利用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让你遗憾终身。”
安贵妃扶住墙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露,指节泛白,才半月不到的时间里,双手已见粗糙。
皇后瞥见,不禁惋惜:“啧啧,冷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看看,青葱玉手如今已是疮痍毕现,相信再过不长的时间,就算本宫有心来看你,你也不见得还有颜面再相见。”
说完,掩嘴“咯咯”笑起来,好不得意。
安贵妃咬着嘴唇,却是在刚才的震撼中还未缓过劲儿来,眼底深处尽是不可思议和憎恨交织:“陌芊芊可知道这件事?”
皇后见她的思绪依旧还在刚才告知她的真相之上,知道想要的效果已经答道:“不知道。”
安贵妃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得知自己的女儿是陌芊芊她既开心又矛盾。
开心的是她还有一方势力在外面,况且在她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前提下,尚且亲近的很,如今拥有这样一层关系更能拉近两方的距离;矛盾的是,她并不身份确定陌芊芊知道真相之后,是记恨自己,还是对自己的情感加深,若是前者,自是再好不过,可若是前者,她宁可选择秘密永久沉淀,现今已经身陷囹圄,再忍受女儿时不时来挖苦折磨一番,对精神和ròu_tǐ都是一大摧残。
皇后眼见天色不早,而安贵妃也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整了整衣服,调整心绪,对安贵妃道:“行了,人也看了,真相也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好自为之,本宫就不奉陪了。”说完,迈着轻盈的步伐拂袖离去。
不等皇后的身影自冷宫门口隐没,安贵妃早就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颓然倒地,面色惨白,眼神呆滞,指尖渗着冰冷。
她算出了皇后是来看她的笑话,算出了她不敢动自己的女儿丝毫,却并未算出她告知自己的真相,竟然是已然长大成人的陌芊芊为自己的女儿。
从一旁墙壁一侧闪身而出,望向皇后消失方向,秀眼微眯,带着不可一世的娇纵,眉毛微挑,自鼻翼中冷哼一声,却是在转身望向冷宫中的那一瞬间,鼻翼发酸,眼圈发红,险些掉下泪来。
“主子,您看,还进去吗?”在外面站的时间久了,红绫忍不住试探着出声问道。
陌芊芊回头一瞪,红绫缩脖子立即闭上了嘴,眼尖地望到了公主眼中浓浓的情谊,交织在一起化成了两团雾气,任凭她再怎么倔强,也还是掉了下来,化作了两道泪痕。
无论是谁,忽然听到这震撼的消息,再怎么镇定都无济于事,强硬倔强如婶公主,还不是同样情到深处动容落泪。
只不过她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果然,下一刻,陌芊芊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