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最终还是从大理寺监狱中放了出来。
听闻是宣平老侯爷和蔺祭酒这两位德高望重之辈被孟星河日夜的恳求所打动,再加上顾太尉在一旁说情,这才一齐向当今圣上讨了个薄面,令虞晚软禁在家,以观后况。
天色昏沉,孟星河站在狱外等她,少年郎似乎成长了些许,没有哭,眼神看向她却依然纯然而欣喜,对她伸出手:“晚晚。”
虞晚就着阴沉沉的天打量了会儿少年郎,明明在牢里吃苦的是她,可面前的少年郎身上衣裳却大了些许,腰间一根锦带束着,愈发衬得腰身细弱易折,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辰,只是难掩倦色,嵌在巴掌大的脸上虽然依旧是好看的,却显得似乎更大了,就像易碎的瓷娃娃。
虞晚伸出纤纤玉指搭在他身上,微蹙了蹙眉:“阿菁没照顾好你?”
即使是小纨绔离了孟府,可有宣平侯府加持,她又命阿菁看护着他,怎么会变得如此瘦弱。
“没有,”孟星河拉住虞晚,轻轻一使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车,“我好着呢,”他挽开袖子,向虞晚展示他手臂上的肌肉:“晚晚你看,我现在力气可大了!”
阿菁从马车外把头探进来来笑道:“姑娘可别冤枉阿菁,公子每天没日没夜的苦练,心心念念着想要以后能保护姑娘,这才好容易练出了一身腱子肉。”
她推了推驾车的阿大:“阿大,你说是吧?”
阿大诚恳的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我阿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这么上进呢。”
被孟星河掏出折扇敲了他一下:“闭嘴,就你话多!”
虞晚想了想方才小纨绔拉她的力道,又细细看了看小纨绔的脸蛋,果真倒不是瘦弱了,只是褪去了些许婴儿肥,露出一丁点细微的锋芒来。
虞晚心内生出几许怅然:“我入狱……有这么久了么?”
久到小纨绔脸上都褪去婴儿肥了。
小纨绔也跟着感叹:“一个月零七天,好久好久了。”
虞晚于是眼神奇特的看着他。
小纨绔不明所以,回望向虞晚。
虞晚沉吟道:“是这样的,一个多月没沐浴,你有没有觉得我身上……有股难言的气味?”
阿菁和阿大两个人齐齐色变。
孟星河猛嗅了一口,“不臭不臭,晚晚身上还是香香的。”
虞晚故意逗小纨绔,“每日与牢中鼠类共枕,蜚蠊为伴,日晒则汗流浃背,下雨则湿淋满身,说不得身上早已经长满了虱子,这样也香?”
她本意是想吓唬小纨绔,没想到小纨绔听罢居然泪眼朦胧的扑上来抱住她:“晚晚,你不要说了,你就是香的,就算你身上有虱子,那我抱了你,现在我身上也有了,咱俩谁都不许嫌弃谁!”
得,还是从前的那个小纨绔。
虞晚半圈住小纨绔,若有旁人看见,必定能看清虞晚眼里深深的笑意。
直到下了马车,孟星河忙前忙后替她打理居住的院子,虞晚在后面慢悠悠的瞧着小纨绔忙碌的模样,好不闲适。
阿菁在离虞晚身后半尺远的地方悄mī_mī问她:“姑娘,你方才在马车上说得是真的吗?”
虞晚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还不快去给我备水沐浴。”她虽然是早在出来前便借了地方沐浴梳洗了一番,但仍感觉需要再泡在水里一天方能洗净鼻尖一直萦绕着的牢中血腥腐臭味。
“好的,姑娘,阿菁这就去!”阿菁边答应边跑得飞快,不过她想了想自家姑娘身上干干净净的打扮,突然顿住脚步,拍了拍脑袋——
不对呀,所以姑娘这到底在马车上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