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先想得是虞晚这么对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不轨心思,很快又想到万一被孟星河知道他拿了虞晚单独做得糕点会不会责备他,再者他也不爱吃这种姑娘家家喜欢吃的东西……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糕点真就只是经由他手带到了孟府而已,和他本人,半厘钱关系都没有!
傍晚回府,林岳照常向孟星河回禀虞晚白天一天的日常。
见到他手中的膳盒,孟星河来了兴趣,不待他回禀完就问他:“你手上拿得什么?”
“哦,这个吗?”林岳挠了挠脑袋,把左手上的膳盒提得高了一些方便孟星河观看,“虞姑娘给的,说是冰花糕。”
孟星河拿折扇点了点桌面:“拿上来看看。”
只这一句话林岳就知道他就是个替虞晚和他家主子跑腿的!
乖乖巧巧的把膳盒放在桌上,果然见孟星河打开盒子,拈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冰冰凉凉的糕点落在口中却不粘腻,待已经吞咽下腹,又有股回甘慢慢席卷上来,连带着夏日的暑气似乎都驱散了不少。
孟星河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赞了句:“不错”,再示意林岳继续说下去。
直到林岳说完整件事情,孟星河微抚了下巴,若有所思:“且再观察两天,看看贺承德那老家伙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又看了看林岳,眼神中暗含警告之意:“你今日冲动了。这两日正好林山快回来了,你去接应接应他,至于她那儿……”
孟星河敛眉沉思了会儿,道:“换其他两个机灵点儿的。”
林岳心思不笨,孟星河虽说喜好虞晚做得糕点,但对虞晚的戒备却是半点没放下,今日贺承德既然主动出手找虞晚麻烦,那他便该冷眼旁观着,再好好瞧瞧虞晚的手段,若能有所获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林岳低下了头去,没有反驳:“是,属下告退。”
孟星河看着桌上膳盒中的糕点,眼神微凝。
当时在京都的情况照理说林岳都已经全给他找了过来,虞晚曾是向府千金的事情他也已知晓。
虽说如今他不再是从前的单纯性子,亦隐约猜到孟元在他身上花得心思不少,可对子虞晚投诚在那位英年早逝的年轻陛下麾下,合伙唱了出大戏,逼得他那个冷漠无情的爹纵火自绝于殿前,现在的孟星河其实心里对于虞晚倒也谈不上怨恨。
一则虞晚家仇大恨在前,另外则是一想到孟元从前那样对他的生母,他只恨当时年幼,未能有如今这样的势力。
所以最终想来,不过是孟元技不如人罢了,撇开其它情感不谈,说他冷淡也好,不念亲情也罢,他甚至能理解虞晚的做法。
只是这样一个有手段有抱负的女子,怎会在他逃离京都之后失了消息?
孟星河眼眸微眯了起来,那段时间只发生过一件大事,那便是镇北王派遣使者入京求娶公主。
可据他所知,那唯一的一个稍微适龄的昭芸公主如今还留在京都皇宫中受宦官挟持当道,那么被派去联姻的常平公主又是谁呢?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温长卿不知何时行了进来,见孟星河皱眉沉思的模样,狭长的狐狸眼笑眯眯的,温和着自找了个地方坐着。
直到孟星河抬起手指轻抚了抚膳盒角边缘处极不明显的印花,是朵妖娆的虞美人。
温长卿这才开口:“公子可是在想虞姑娘的来历?”
孟星河用指腹细细摩擦了会儿虞美人花的印记,似想起来什么,方问向温长卿:“先生可知北郡蓟州城中的常平公主的消息?”
饶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温长卿的衣着也维持着文人的体面,身上没有一丝不工整的地方,他微微一笑,露出眼角经由时间雕琢的细纹来,却更显儒雅:“公子的意思,是怀疑那位常平公主便是虞姑娘?”
孟星河没回答,似乎还在等待温长卿继续说下去,想要听听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门客的看法。
然而在继续回答孟星河这个问题之前,温长卿的目光却飘向了桌边的冰花糕的身上。
雪白的糕点中间露出翠碧的颜色来,素白的瓷碟上亦摆放着可食用的青翠色叶子和一朵鲜嫩的小黄花,花瓣上面似乎还有未干的露珠。
温长卿笑着道:“这是虞姑娘送来的糕点?看着可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星河当然明白温长卿的意思,不过他却不打算就这么随了他的意,只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见孟星河没接他话茬,温长卿心知是讨不成糕点了,但好在他脸皮厚得很,也不大在意这个,只接着方才的话题道:“北郡那边传来的探子倒没有收到常平公主离开北郡的消息,不过嘛……”
温长卿笑了笑:“听闻这位常平公主刚去的时候也是位搅风搅雨的人物,最近却低调了不少,难保不是换了个芯子,或者……”
温长卿走到地图跟前,将手边的红旗漫不经心挪在了仓阳城身上,他抬眼去瞧孟星河:“是在图谋更大的东西,比如……”
他顿了顿,“您的平江城。”
孟星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射向温长卿,然而温长卿只微抚了抚须,坦然以对孟星河的目光。
半晌,孟星河方收回目光,又落在了那朵虞美人的印记上,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先生今日说的话,我会慎重考虑的。”
温长卿微弯了身子朝孟星河拱了拱手,毫不吝啬的拍着孟星河的马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