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孟元从外头回来,径直去了孟星河屋中。
“林岳已同我说了,你最近很努力。”
孟星河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没说话。
杯盏中的茶水冒着热气,孟元神色未变:“听李管家说你喜欢吃蜜露糕,我特意差人去珍味斋中买了回来。”
孟元旁边的桌上正放着红漆描金勾莲的黄花梨盒子。
孟星河好似睡着了般没有任何动静。
孟元再坐了会儿,两人之间隔着道屏风却如隔着半个山河般遥远。
他缓步行了出去。
孟星河从床上爬起来,连盒带东西扔出了门外,发出“哐当”的声响。
黑暗中,孟元脚步顿了顿,又很快加大步伐,行进更幽深的夜中。
第二天孟星河刚起床,红杏过来传话,言林岳和林山今日有些旁的紧要事情要忙,可能无法亲自来指点孟星河。
孟星河一合计,难得两个压榨他的人不在,他乐得自在,当即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一边催促阿大:“快,阿大,赶紧给小爷我收拾好,咱们今日出门逛街去。”
说完,又对虞晚喊道:“晚晚,咱们今日出门用早膳去,不在府里吃了。”
虞晚笑着应道:“好的少爷。”
“等等,要不还是备辆马车吧,这儿离东市还有些距离。”
孟星河掏出折扇拍了拍手掌,唤阿大:“阿大,你去把马车先牵出来,在府外等我们。”
“好嘞,少爷,我这就去准备。”阿大得了吩咐,一溜小跑就出去了。
待得出府,已经日上三竿了。
孟星河领虞晚进了马车,宽敞的车内摆了些果盘和糕点,孟星河殷勤道:“晚晚,你先吃点这个,填填肚子。”
“东市边有个阿伯,祖上曾是御用的厨子,做的馄饨皮薄馅鲜,一口咬下去就化了,保管尝了绝对忘不了。”
虞晚笑道:“少爷都如此说了,那虞晚待会定要好好尝尝。”
白日里街上人口颇多,阿大驾着马车一路晃悠悠的前进。
行到一个拐角处,从内里骤然间冲出来一个身着补丁的妇人,迎面直直正对着孟星河乘坐的这辆马车。
那妇人面上又惊又慌,一时间竟忘了闪躲,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来。
所幸阿大驾马技术不错,连连勒住马匹,“吁、吁”了几声,马蹄高高昂起,才堪堪在半尺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妇人这才“啊”的尖叫了一声,抱头跌在地上,瑟瑟发抖。
孟星河感受到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问他:“怎么回事?”
阿大看了看前面,“有个妇人突然从拐角处冲撞了出来,差点叫咱们的马车撞上。”
“哦,”孟星河朝外面看了眼,只见那妇人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除了灰尘没什么伤痕,于是挥了挥手道:“既然没撞上,就绕过去……”
话音未落,那妇人却突然如杀猪般嚎叫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哎哟哟……”
她捂住左腿撒泼的叫嚷起来:“街坊们,你们快来看呐,这大白天的你们可都看见了,他们有钱人撞了我们平民百姓就想跑,半点赔偿都不给啊,这京都城里面,还有没有王法啦!”
“哎哟……哎哟……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疼啊……哎哟……赫赫赫……”
“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这腿断了,可还怎么做活呀……”妇人说到动情处,擤了一把鼻涕在地上,又抬手抹泪。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对着此处指指点点。
孟星河这个小暴脾气:“嘿,我说小爷我这个暴脾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能有人讹到小爷我头上!”
孟星河跳下了马车,虞晚和阿大紧随其后。
有认识京都小纨绔的蓦地住了嘴,不可说,不可说啊。
孟星河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中年妇人,“就是你说小爷我撞坏了你的腿?”
“是……是又怎么样?!”妇人鼓起勇气道,眼睛却止不住乱瞟,很明显是在心虚。
孟星河细细观察了会儿,“啪”的一声摊开折扇,摇了摇,“想讹小爷的钱?”
“这简单啊,小爷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妇人听着眼中现出喜色。
孟星河也咧开嘴笑了一笑,“阿大,去,上马直接给小爷我轧过去。”
“断一只我赔一只,断两只我赔两只!”
阿大掰了掰手指,狞笑着回了马车,“是,少爷!”
围观之人都没散开,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孟星河看了看四周,作凶狠状道:“看什么看?怎么,你们也想拿腿换钱,从小爷我这儿发家致富?”
围观人群被孟星河的眼光瞧得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齐齐往后撤了一步。
就在此时,趁着孟星河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中年妇人突然暴起,直奔孟星河而来,手上握着支尖锐的木簪,狠狠扎向孟星河胸口的位置。
虞晚眸光动了动,将身躯横亘在了孟星河身前,欲要替孟星河挡住这次的突然袭击。
不料孟星河速度更快,情急之下,他一把揽住虞晚,回身用手臂挡住中年妇人刺过来的簪子。
木簪入肉三分,刺进臂中,鲜血即刻滴滴嗒嗒的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今日他穿得是一身浅淡的蓝色,血痕便格外明显,虞晚亲见着小纨绔手臂上方一片红色飞速的晕染开来。
他尚能开口问一句:“晚晚,你没事吧?”
虞晚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