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得了吩咐,收拾残渣收拾得飞快,此时孟元已经冷静的坐了下来。
李管家递了壶上好的碧螺春上来。
孟元饮了口茶,睨了眼跪着的两位,放下茶盏,这才温声让林岳和林山起来,“他一贯胡闹不知分寸,你等初来乍到,确实情有可原。”
“罢了……”孟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挥手让他们下去找人,“你们且去外面给我把他找回来。”
两人领命下去。
孟元坐在原地,脸色还是沉着的,端起茶来又放下去,“生了这么个混账,竟没半点像我!”
李管家命两个小厮下去,走上前来替他续茶道:“依老仆看,少爷聪明活泼,和大人年轻时的风采一般无二。”
说着,从袖中摸出叠的整整齐齐却仍显皱巴的纸来,“大人您看。”
孟元接过来摊开一看,便见到纸上一只未点眼睛的画眉活灵活现的站在枝头上,只可惜宣纸边缘处晕开了一团浓浓的墨渍,毁了几分意境。
孟元冷“哼”了声:“笔触稍显稚嫩,边缘处墨痕浸染,一看就没用心对待。”
话虽这么说,面上却没掩饰住,透出几分欣慰来。
李管家笑眯眯道:“老仆虽然不懂画,却也能感觉到这纸上的画眉好像能飞出来引吭高歌呢,虽没有大人画工精湛,但少爷画得也着实精妙。”
孟元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李管家你啊……拿笔墨来。”
孟元将画眉两只眼睛添上,吹干墨迹再看了看,是越看越满意,连带着今天知道自家儿子偷跑出去的气都消了不少,最后令李管家特意寻了个檀木盒子收敛起来,放在他自己的书房内。
却说孟星河同虞美人一同到了燕子楼外。
燕子楼和别的花楼不一样的是里面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里面可谈风月可谈诗赋,又能赏艺,其实放在整个京都也算数一数二的风雅之地。
白日呢,为了附和周遭的环境是不开放堂口献艺的,多是文人雅客或一些达官显贵,再不济也是如孟星河这样的“官二代”或者是“富二代”,在各自的厢房中点了几位艺妓歌舞礼乐助兴。
只有夜晚才开放堂口中央的台子,各大美人竟相表演才艺,偶尔甚至会请来戏园子里的名角唱戏,极其热闹。
现在是白天,燕子楼外颇为安静,孟星河目送虞美人进去燕子楼,刘妈妈路过堂口打了个哈欠,见虞美人回来忙拉了她在一边,不知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虞美人脾性极好,微俯下身侧耳倾听着,偶尔轻轻颔首,当目光所至楼外,见孟星河还站在原地,便朝他露出一个清浅笑意。
霎时,如春风吹过,孟星河心中的花,不请自开了。
刘妈妈跟着望了眼外面,捏着花手帕扑了扑虞美人,笑得意味深长:“诶?这孟家的小公子喜欢你啊?”
虞美人也笑了,身后光影错落,照映在她身上半明半灭。
她垂下眼睑遮住眼中意味不明的神思,“孟公子是人中龙凤,怎么会?”
刘妈妈仔细琢磨了一下方才少年郎的表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兴奋道:“怎么不会?要我刘妈妈说啊,我在燕子楼待了十几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你不一样,历届以来的美人有你的形没你的骨,有你的骨没你的舞艺,这俗话说得好,才子跟英雄都爱美人,更何况这个孟公子嘛……”刘妈妈说得暧昧。
“刘妈妈。”虞美人蹙眉,打断面前滔若悬河的刘妈妈,“孟公子是太宰府独子,有些事情并非我等可以置喙。”
刘妈妈想起当今太宰只手遮天的手段来,猛然一惊,捂住了嘴,岔开话题道:“啊哈哈……瞧我这张破嘴,妈妈我也就随便说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虞美人没再说什么,施施然回了房间。
阿大与孟星河汇合后,孟星河领着阿大绕了个圈去了城南的灯闲斋中。
这灯闲斋是京都有名的茶楼,里面的说书人乃是一绝。
两人进到《鬼怪志异》中最精彩的一段,惊堂木一拍,堂下满场掌声。
两人在雅座落座,说书先生正在讲“只见那鬼穿着白衣悄无声息的飘在他身后……”
孟星河傻笑起来。
说书先生又讲到:“王河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肩膀,那手凉的刺骨,令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孟星河不知在想些什么,又笑起来:“嘿嘿。”
配合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说评,怎样听怎样吓人。
阿大惊得浑身肌肉都绷直了,胆战心惊喊孟星河:“少爷?”
少爷没理他。
阿大再喊了声。
少爷终于回神了,“啊?什么事?”
阿大拍了拍胸脯,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道:“少爷,你方才表情好吓人啊,都快把我吓死了。”
孟星河抽出折扇吊儿郎当敲了敲阿大的榆木脑袋:“去去去,怎么说话的。”
说着,摊开折扇对自己扇了扇,自顾自的哼起了小曲,眉眼中的喜色都快盛不下了。
阿大再是个疙瘩脑袋都知道他家少爷今日似乎格外的开心。
阿大殷勤的剥了桌上核桃,把核桃仁装进白瓷碟中递给自家少爷:“少爷,你吃。”
孟星河把核桃仁高高抛在半空中拿嘴去接,十有两中便不错了,然而他兴致颇高,碟子中的核桃仁扔完了,他自己亲自动手拿了两个核桃来剥。
一只手用力一捏,核桃没压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