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边收拾得妥帖,香火从未断绝过。周遭的桃树越来越多了,今年少了点风吹雨打,桃花尚开得旖旎。
孟星河守着红泥炉煮沸晨间收集的一壶春露,一旁摆着初春摘的新茶。
他母亲在世时便爱喝茶,尤爱喝带着蜜香的春露煮得茶水。
孟星河泡茶和品茶的技艺便是从母亲这儿学的。
虞晚站在桃枝上,看着孟星河的侧脸,依稀能听见他絮絮叨叨却充满活力的声音。
前面大约都是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昨日里吃了什么,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又气了回那帮眼高于顶的书生等等。
孟星河将茶放在坟边,说着说着便沉默了下来。
他动了动,虞晚本以为他要起身,却发现他盘着腿坐了起来,半点风度皆无的面对着自己母亲苏氏的坟墓。
他说道:“母亲,我考上了举人。”
他顿了顿,“我明明是要气那个人的,他要我做什么,我偏不做什么……”
“可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孟星河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很快又隐去了:“他拿她来威胁我。”
“母亲,你说我是不是确实没用,看着喜欢的姑娘被打,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时候我心想,要是离开孟府就好了。”
“可我不甘心啊,母亲,凭什么您走了,他却过得快活呢?我不会离开孟府的,我就要做他喉咙里的一根刺,做孟府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刀,那些东西我瞧不上,也不会把它分给任何人。”
孟星河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来:“母亲,您说我是不是很贪心?我既想留在孟府气他,又想我喜欢的姑娘快快乐乐的,不受一点伤害。”
他说:“母亲,我不要当纨绔了,我想和喜欢的姑娘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爱她护她,给她最好的,看她每天对我笑一笑,我就很满足。”
桃林突的吹起一片温柔的风,飘落几只桃瓣落在孟星河颊上,又打着旋儿跌落在他脚边。
孟星河捡起桃花瓣,笑了起来,眼中璀璨如星辰:“母亲是在问我她是谁吗?”
“她叫虞晚,很好很好,我相信母亲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虞晚默默看着他,无声而动容。
她深深的看了眼孟星河,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孟星河不知有人听见了他一番剖白心际的话语,喝了口茶水,停了一会儿,又絮絮叨叨开始说起来,仿佛要把去年一年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阿大远远的守着,看着孟星河孤身一人絮絮叨叨的模样,不知为何看着怪伤情的,难得抹了把眼泪。
再从桃林中出来时,已是日落时分。
斜阳漫漫,洒在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辉。
虞晚就那样站在静怀寺门外的大树边上,青丝微扬,她抬眸看见孟星河,嘴角和眼中漫出清浅的笑意。
倾国倾城。
“晚晚!”孟星河眼前一亮,飞奔向虞晚,一颗心跳动得厉害,眼中欢喜再也藏不住:“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