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寒冷而遥远,拂过锡林郭勒大草原长驱南下。
岁月流逝,四季轮转,又是一个冬天。
苍茫的草原上,伫立着一间小小的平方,孤零零的,让人不由得对这冰凉之物心生怜意。
一个裹着羽绒服,长发齐腰,容貌绝美的妙龄女子推开门,目光怅然地看向遥远的天边。
在这里生存有多久了?仿佛从来就是凄清的,从未被遗弃过。
十一年前,外头有了新欢,很少归家的的巨商父亲以旅游的名义,将她和母亲骗到锡林郭勒大草原,用**迷昏母女俩后迅速离开。
母亲醒来后,只看到离婚协议书,离婚证,落户证明,贴有密码字条的银行卡,以及尚在昏迷中的她。
父亲,永远消失了。
她们便只能在这里住下来,相依为命,一晃就是十多年。
简歆的目光移向卧在墙边马蓬里的马——亚卡,这是父亲消失一个月后,托人带来的纯种阿拉伯马,肤黑毛栗,额头饱满,鬃毛细软,肌腱发达,“飞无须翼”。刚出生三个月,它的价格便值六十万元,现在,应该值几百万了罢!
然而,她从来没有卖它的念头,虽然父亲不一定每个月都打生活费来。
内心一阵触动,她转身进屋,脱下羽绒服,换上一件浅黄色衬衫,再脱下长裤和保暖裤,换上两分热裤,吓得母亲大叫起来,“简歆,你这是干什么?天冷着呢!当心感冒了。”
简歆吐吐舌头,“骑马,一会回来。”
说完走到门外,拍拍亚卡让它站起来,亚卡见她这样穿,黑亮的眸子瞪得很大。
她翻身上马背,不顾匆匆赶出屋子,口中骂骂咧咧、手里拿着羽绒服的母亲,掉转马头,向西边疾驰而去。
跑,不断地跑。
那种痛苦,似乎要在奔跑中呕吐出来,却又有一种淋漓尽致之感。
很多次都处于这样的情景中,喉咙干哑,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来。
父亲,你为何如此狠心,十多年来,母亲从未笑过。
父亲,你虽狠心,但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越来越衰老了。
亚卡只是飞快地奔跑,近乎疯狂,没有主人的命令,它永远不会停下来。
天地忽暗,人与马皆一阵恍惚,亚卡重重地跌在地上,**一声。
怎么了?!亚卡从未出过意外,简歆忙垂头察看它是否受了伤,然而目光触及地面,不由得惊呆了。
沙子!
到处是厚厚的沙子,天地之间略显昏黄,橘色的太阳被黄绿色的云朵遮蔽,洒出暧昧不明的光亮。风呼呼地刮,黄沙呼啸而过,堆积而成的山丘缓缓推移。
“咴……”亚卡的叫声让简歆回过神来,它也是迷茫地左顾右盼,额头上沾满了沙子,双眸蒙上一层灰。
它不舒服地晃了晃头。
简歆站起来,顿觉腰腿酸痛,头也有些沉。她一只手盖住亚卡的大眼睛,另一只手为它轻轻拍下细沙,皱了皱眉头,“亚卡,刚才你跑得太快,大概我们到新疆了,真不敢相信。”
亚卡竟然马上习惯了,变得泰然自若起来,眸子温顺地看着一脸焦急无助的简歆,真不愧是阿拉伯马,可它有没有想过——草没有了,它如何生存?
怎么办?漫漫荒漠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法分清东南西北,又没带手机,这下完了!简歆蹙着眉头,向前走几步,又烦乱地跺跺脚,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亚卡“咴……”地叫了一声,将简歆的注意力引到它身上,并晃了晃身体,示意她上去。这高度灵性的动物,不会想到什么办法了吧?眼下自己拿不定主意,听亚卡的,或许会有出路。
简歆翻上马背,亚卡猛地一掉头,朝相反方向跑去。
跑出了大约五十公里,前方出现一大片绿洲,草木茂盛,郁郁葱葱,竟然还能听到流水叮咚的声音。
简歆的口舌焦渴无比,见了绿洲兴奋不已,“亚卡,快点,我们有水喝了。”
亚卡加一把力,很快便到达绿洲边缘。
一条溪流,不知发端于何处,流到边缘竟然无缘无故地消失,像是纷纷向地下注入一样,雾气氤氲在水流的上方。这个地方,不应该有雾气的,简歆也觉得奇怪,但是顾不上那么多,捧起一捧水,低头就喝。
这水略甘甜,甚至有些醇香,似味道极淡的美酒,一时间,简歆身心舒畅无比,忍不住“啊哈”了一声。亚卡将嘴伸到水里,也喝了个够,抖了抖身子,表情十分享受。
她本想朝里面走,去探究一下溪流的源头,但由于长时间奔波,疲倦很快朝她袭来,于是靠在边缘的一棵树上,沉沉睡过去了。
“亚卡,别乱跑。”感觉到亚卡在身边走动,简歆迷迷糊糊地轻喝,声音很快安静下来了。
亚卡是饿了,看到绿洲里绿草葱郁,正向里面走进去,但听到主人的命令,它便停下来,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
两个小时后,简歆才醒过来,再喝一口水,神清气爽,人一下子精神起来,这时她才得以好好地观察这片绿洲。
虽然沙漠中有绿洲并不奇怪,但这片绿洲却显得格格不入,面积大得无法估计,在远处的天边,依然是它延伸的巨大轮廓,如果把大荒漠比作一片混沌的**的话,绿洲便如同海中无边无际的大岛。
一般而言,绿洲和沙漠相接地带,植被都比较稀疏,但这片绿洲却不一样,边缘的树与草都十分繁盛,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