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饶命。”回过神来的婢女忙下跪,头垂到了最低,整个身体几乎趴到了地上。
“我不是绕过你了么?”郑笑寒看也不看,头偏向软榻内侧,淡淡吩咐,“五天之内,不准踏入惠珂殿一步。”
“是。”婢女连忙站起身来,抖着腿走了。
郑笑寒手一挥,两扇殿门重重地关上,随即,手重新覆到小腹上,眉头又敛了起来。
就当,就当从未怀过罢!为了国家,为了她的位置和名誉,甚至,为了祭尘。
她强迫自己分析当前形势以及面对其他重要问题,尽量说服自己,终于,心一横,就要将手上的元气逼进腹中。
“末将求见国君。”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郑笑寒一惊,垂下手,坐稳了身子,手凌空一吸,殿门轰然打开。
曾经一袭黑袍的谋臣如今成了辅国大将军,银甲戎装在身,显得威武无比,智慧的双眸中多了两分让人摸不透的神色。
郑笑寒懒得多言,只是朝门外的人点了点头,杨永清踏入大殿,按住腰间的佩剑单膝下跪,“末将拜见国君。”
“起来罢!”郑笑寒没有以往那般热情,心不在焉,脸上的血色尚未恢复,额头上又沁出了细汗,人一下子憔悴许多。
杨永清起身的瞬间,似乎无意间扫了国君的腹部一眼,站定时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然而,仿佛有暗流在其中涌动。
郑笑寒知他怀疑,不悦地问,“永清所为何事?”声音较之以往僵冷了许多。
辅国大将军拱手,“这几日似见国君身体抱恙,永清特来问候。”
郑笑寒不自在地欠了欠身子,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本王身体一向好得很,就不劳将军挂心了。”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这样掩饰的回答,杨永清不疾不徐地道,“如此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他话峰一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国君万万以大局为重,注意保养身体,无须太过伤神,该当机立断时则断,该快刀斩乱麻时斩,国家枯容有时仅在掌权者一念之间,待祸根养大,就不好收拾了。”
一丝凛冽的杀气在郑笑寒眼中闪过,杨永清十成是认定她怀孕了,而这件事情怎么能容许别人知道,一件隐秘的事,只要一个人知道,便可传得满城风雨。
然而,想到杨永清劳苦功高和为人的沉稳谨慎,并且鹰之少了他便是一个大损失,她终究是将杀意压抑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意寓言中,“识本王者,果然永清啊!将军提醒得是,本王自有分寸,不会给鹰之带来任何麻烦。”
方才空气陡然一凝时杨永清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感知郑笑寒消了阴暗的念头,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早料到这次觐见必是有风险的,他在袖中藏了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武器,以备不测。
如果国君肯听他的,自然会选择堕胎,堕胎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日子一如既往,他仍然忠心耿耿,竭尽全力为她出谋划策。然而,如果不是,他随时有性命危险,况且胎儿的事瞒不住的话,一定会引起大乱,为了鹰之他更愿意拼一场而不是坐以待毙。
或许会……是的,他的武功不如郑笑寒,但倘若老天安排了意外,那么他或许可以……
杨永清转了两个大念头,硬生生地将第二个念头打消,暗自责备自己竟然作这样的打算,并带来了武器,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也幸好,郑笑寒识得大体,暗示会将胎儿堕掉,并没有引起什么大不快。
杨永清赞许地点点头,“国君英明,末将心下安慰不已,还望国君牢记承诺,一切以鹰之为重。”言毕告辞退下。
郑笑寒第三次举起手,覆在小腹上,目光坚定而决绝,混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