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反剪着手,手指毫无节奏地晃动。
身后站着一名头缠黑纱镂花巾,腰配暗青剑的蓝衣女子,眼睛死寂如坟墓。
“我知道你为我大哥办过事。”陵王缓缓开口。
“只要给美玉,叫舒真保护何人,杀何人都可。”
“好,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要求比这个更容易办到。你得手后,我给你十箱美玉。”
舒真一挑眉,料想任务绝对不简单,“不知陵王要交给舒真什么任务?”
“我要你暗杀我大哥,苍腾国君邵柯梵。”陵王的声音之寒,不亚于舒真眼神之冷。
舒真内心微震,惊讶在眼里闪过,只是并不意外。
“舒真在国君面前发过誓,在有生之年,不为任何人办任何危害苍腾利益之事,陵王要舒真杀国君,这个任务舒真不能接。”
幸好,有誓言挡着。
“呵呵,第一杀手,你竟然愿发如此誓言,真是滑稽,万万令人想不到啊!”陵王失望又不可置信。
“舒真既然立下誓言,就算身死人殁也要遵守。”
陵王念头一转,“其实,杀邵柯梵不算是危害苍腾利益,因为他死了,会有比他能力强的人胜任国王一职,你杀了他,算是为苍腾做了贡献。”
舒真嘴角勾起僵硬的笑,“国王的梵晖咒,摩云神功第七层,舒真望尘莫及,更不用说杀了他。”
“哈哈哈……他的武功只剩下摩云神功第七层,至于梵晖咒,早在一年前就被消解殆尽。幻灵剑?呵……恐怕任何一位武艺高强的人都拥有不错的兵器吧!你身上那把青剑,未见得比他弱多少。隐身术只能隐身,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一年前,简歆的璞元十式练到极致,果然,杀人如破冰,被杀者全身冻僵,一道妄图行动,身体发出冰碎的声音,瞬间分成无数段。
她去年不是正败在梵晖咒之下么?舒真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虽是如此,但舒真识得摩云神功第六层以上的厉害,这是一个必败的任务,无论如何,舒真都不能接,请陵王另请高人。”
舒真坚决地转过身,眼睛看向门外。
陵王心一沉,“那——你走罢。”
“谢陵王。”舒真迈开步子。
“且慢!”十步之远后,陵王在身后喊道。
舒真停住,转身,“不知陵王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雇你为保镖,保护我的安全,这——比杀邵柯梵要好多了。”陵王的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舒真不禁一怔,陵王,城府还真深。
邵柯梵,还是少算了一着。
走到陵王的面前,微垂下头,“这当然可以,只是时间和价钱——”
“哈哈哈……”陵王大笑起来,“时间三年,至于价钱,还是十箱美玉。”
“好。”舒真伸出右手,展示缠在中指和无名指上的绞花链,“陵王是用唤魂铃还是让舒真陪护身边。”
陵王一愣,他知使用唤魂铃能够令人防不胜防,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只是绝命丹实在可怖,并且需要吃三年,即使舒真每月按时给解药,但想起来还是心生寒意。
“你就陪在我身边罢,我雇一个杀手,不需要躲躲藏藏。”
“是。”舒真知陵王为何不用唤魂铃,依然不露声色。
走出陵宫,飞身跃上瑾虹走廊,站在走廊中间,这颗死去的心却无赏景的兴致,双十年华两个恋人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
人一站到高处,便会觉得分外凄凉和孤独,即使下面的景致再美。
舒真一皱眉,任意朝一头走去。
走廊里的婢女奴才们尽管不认识她,但看到她,眼神里露出恐惧,纷纷低头匆匆而过。
一袭红衣,长发微卷的男子从对面走来,怀着一年来积下的心事,表情难掩落寞,不时皱一下眉头。
廊桥北面,碧蓝色琉璃瓦延伸的遥远尽头,山泽之地依稀隐现,绿色在轻雾笼罩中朦胧绰约,若蜻蜓点水般的景致,挠得人心发痒。
而南面,王宫一直展到天穹与荒原的交接处,王宫建筑在似有似无的荒原边缘收住去势。
头上这方黄绿色的天空,如同王宫一个稍启的盖子。
然而他意不在景,孤寂得仿佛天地之间,唯剩下他一人了。
“舒真。”看到那个头缠黑纱镂花巾,腰配暗青剑的蓝衣冷艳女子,邵柯梵眼里流露出惊讶。
她偶尔来到还是受雇于宫中某人?
面对苍腾国君,舒真的眼睛闪现些许柔光,然而很快被灰色的死寂遮住,像其他人一样敛襟施礼,随后静默走过。
邵柯梵停住脚步,背对着她,“站住。”
舒真折回来,在他面前微垂下头,“国君有何吩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真如今是陵王的保镖。”
陵王!邵柯梵心一沉,看来,这家伙本想雇她来杀他,不料誓言在先,因此让其当保镖。
这说明他真的以为他的梵晖咒已经被消解。
邵柯梵的嘴角浮起冷笑,“如果陵王跟我动手,你身先士卒对吧?”
“正是,这是舒真的职责。”
“可你跟我动手,你就违背了誓言。”
舒真一惊,随即恢复淡漠,“舒真只想尽到保护陵王的职责,不敌国君,落到身死容毁的地步也当然,算是受到了誓言的惩罚。”
“呵呵,这真算是一举两得。”邵柯梵摇摇头,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只是,方才她眼里的柔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