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秦维洛注视着她,“虽然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我希望你活着,好好地活着。简歆,我多么希望你还活着啊!”
他再一次,像在战场看到她亡灵时那般痛楚,声音也有些哽咽。
他是真的,多么希望她还活着啊!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简歆让声音轻松起来,缓和气氛,“我们还得去寻住处呢!”
“也是。”秦维洛苦涩地笑笑,“你本来可以守在苍腾王宫,每天都能看到他,解相思之苦,却跟着我颠沛流离,躲避地狱来者,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苦了你了。”
“你胡说什么?”听出他的醋意,简歆脸拉了下来,“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娘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秦维洛一把拉住气得要独自飞走的简歆,温柔地道歉。
“好了,走吧!咱们得尽快找到住处。”简歆没好气地飞起,看了一眼跟着飞起的秦维洛,“下次不许说这样的话。”
“好。”秦维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眼睛一冷,心里对那人的恨意越来越浓厚。
步行了半天,绝桑才想到自己承诺过三天之内提头见雇主,只靠双脚,怕是十天也走不到棋樽国的一半,便提气飞起。
要去的地方是——苍腾,作为一个杀手,雇主提供的对象在哪里,杀手便毫不犹豫地到哪里执行任务,然而,苍腾这两个字却让她的心一再泛起凉意。
她化身绝桑,便等于舒真消失了,他却并不遣人去寻,是真的当她死了么?离开王宫不久后,她听闻苍腾国君向人宣告:王后不小心流产,正在寿倚山静休。这个借口固然不差,然而,舒真是真的消失了,他就不需要寻她了么?
为了一具只剩下骨骸的遗体,他穷尽剑客高手出宫,却对她的离开不闻不问,在他的眼里,她是真的微不足道么?怎么说,也做了两年的夫妻啊!
绝桑忽然停住,眉头紧皱,似在拼命抑制住心潮,待平静了一些后才继续朝苍腾赶去。
晨滨山和琨巴山之间是一个平坦而宽阔的地带,较为稀疏的树木将一个大规模的村落遮遮掩掩,三百户人家在此栖居。
苍腾国山间的居落都十分富有,在武卫队士兵的监督下,民众可以从山中挖走低等质量的黄金和美玉,质量中上等的都上交国家。然而,毕竟是黄金和玉,也足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绝桑轻悄地在坞村最中央那户人家的门口落下。
察觉来人,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出来,一见到绝桑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找上门来,他便猜到——昔日的受害者家属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然而,中年男子忍住不出声,装作疑惑的样子,比划了一个询问来者是谁的手势。
“不要装了。”绝桑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展开,“不管你是陶广还是何余贾,只要你是这画上的人,那么,我就是来取你命的。”
何余贾身体抖一下,退后两步,然而,眼中的杀气借着惊恐作掩饰,逐渐凝聚了起来,贴住大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悄悄伸向袖中,拿捏住一支飞镖。
“我不想妻儿回家就看到这场厮杀,换一个地方,生死听天由命。”何余贾终于出声,由于几年来几乎不出声的缘故,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绝桑漠然一笑,“从这里向东面出五里,有一片平坦之地,先请吧!”
何余贾飞起,按造她的意思向东而去。
绝桑紧随其后,目光死死盯住此次猎杀的对象。
五里之外,一片山间平坦之地出现在眼前,何余贾果真听话地落下,绝桑松了一口气,然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竟然有如此笨的人,大难临头却不知道逃跑?
在脚刚落地的刹那,何余贾手中的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手,绝桑刚放松警惕,惊觉,飞快跃起,那镖显然是注入了十层的功力,尖啸着朝她袭去,似乎连空气都被割裂。
然而,她还是慢了半拍,镖擦着她的脚踝飞过,割开一道口子,仍势头不减地朝前方逼去,连着穿透了三棵合抱之粗的巨树,在第四棵树上定格,生生没入了大半,之剩下半寸柄显露在外边。
“小人。”绝桑恨恨出口,以最快的速度反手拔剑,朝何余贾斜劈过去,何余贾猝不及防,头颅连着右臂一起飞了出去,血自腔子里喷涌而出,那残缺之躯向前走了两步,随即倒地。
“哈哈哈哈……”绝桑大笑起来,举起剑,一次又一次地挥向那残躯,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山间响起,“谁叫你不变声音……谁叫你不变声音……哈哈哈哈……谁叫你不变声音……该死……该死……谁叫你不变声音……哈哈哈……”
待那残躯成为一堆肉泥之后,全身沾满血迹和肉沫的绝色女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止住笑声,表情漠然地走近头颅,将头颅完整地从肩臂上砍下来,拎起头颅,朝棋樽国方向走去。
早已等待不及的几十只秃鹰从枝头上俯冲下来,在肉泥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