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赌师能从开盘时对手细微的表情,察觉到对方的心理变化,也能从对方的每一次选择中,猜测出对手的性格,抓住每一丝信息,是一个赌师最基本的素养,您希望得到一盘简单的赌局,所以我可以认为你的性格较为的爽直冲动吗?”
马蒂斯将一枚硬币排在桌子上,意味不明地说道,此刻的他状态,与进入工作状态时无异,这样无意义的询问,也是试探的一部分。
“也许吧。”但坎雷尔不吃这一套,他沉默得反倒像第一次去赌场不知所措的孩子,往日显得稚嫩的表现,现在愈发像是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的隐忍,坚韧的沉静。
“我们就用这枚硬币定胜负吧,这枚硬币将被抛起,我们猜硬币落下是正面,还是反面如何,只要我选错了,就算你赢。”马蒂斯将硬币夹在手中,举到了两人之间视线的交叉处,如此说道。
“可以,简单明了。”坎雷尔点了点头,他接过硬币,仔细检查了一番,这就是一枚随处可见的帝国铜币,质地极新,就像是为这次赌博而准备的。
“那么由谁来抛起这枚硬币,而赌注又是什么呢?”坎雷尔问道。
“利安达,你来吧,你是这里的头。”马蒂斯笑着道,利安达接过了硬币,马蒂斯继续说道:“而赌注,就用你最珍视的东西,那枚吊坠吧,怎么样,我赢了,你把吊坠给我,我输了,我将为你解释你所面临的凶杀案的真相。”
“用我的能力。”马蒂斯刻意翻转了手套,用那刻了血咒的那面,对着坎雷尔。
坎雷尔意识到,他刚刚将吊坠取出端详的时候,被马蒂斯看到了,而他,连想都未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我拒绝。”
那个吊坠,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他一直坚信着,只要他带着那枚吊坠,便等同于带着诺拉的眼睛,与她一同行走在这世间,他看到的,也是她所见,他不可能在这个他无法掌控的赌局中,压上他最宝贵的东西。
似乎是惊于坎雷尔的反应如此激烈,马蒂斯愣了一会,才摇头苦笑着说道:“是吗?命运不是那么好斩断的呀。”
没人听懂了这番话的含义,就连坎雷尔也是,正当坎雷尔想要发问之时,马蒂斯却又发声了:“我刚刚说过了,赌博中的抉择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如此看来,您是不喜欢将赌注压向赌桌的谨慎派角色啊,还是说,因为这个吊坠本不是你的,才如此呢?”
随着坎雷尔点了点头,马蒂斯突然站了起来,双眼圆瞪,血丝密布,极为亢奋地说道:“那这样吧,在此压上你的生命,那总是完全属于你的东西了吧,而相对的,我也将压上我的一切,我的性命!”
周围的孩子都被吓到了,唯独卡森,利安达,面不改色,这就是马蒂斯,一个真正的赌徒,一个可以将生命置之度外寻求刺激的疯子。
“您不觉得,赌博与命运间,有着非常微妙的联系吗?”马蒂斯喘着粗气笑道,疯狂的表情对比对面桌坎雷尔的扑克脸,竟有些滑稽。
面对坎雷尔这样的业余选手,马蒂斯不像个掌握主权的专业赌师,反而像个即将滑落深渊,手上砝码尽失的赌鬼。
“人生就是由一次次的抉择而造就的,一个即使再讨厌赌博的人,也会在人生的交叉路口,被迫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这种选择,何尝又不是一种赌博呢?人生中那些拼出一切,做出的抉择,又何尝不像赌鬼将手上所有赌注压在赌桌上呢?”
“来吧!坎雷尔先生,这是我人生中面临的最具有挑战性的一次赌博,我马蒂斯愿意将一切压在此处!”
所有人,包括坎雷尔都认为,这个家伙已经疯了,没人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投掷硬币猜正反面的游戏而已,正面反面都具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简简单单,而马蒂斯,却像面临着什么一样,不可理解。
“不,不行,我不能答应这个筹码,因为我的生命,和这个吊坠,同属一个人。”坎雷尔表情冷静,双眼透着清明,如此说道。
“是吗?你们的命运早已是共同体了,我竟没有察觉到······”马蒂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瘫坐在凳子上,蔫了下来,“坎雷尔先生,你还真是扫兴啊。”
“对不起,”坎雷尔彬彬有礼地道歉道,“请换一个赌注吧,我只会用只属于我的东西来做赌注的。”
“那好吧,我说最后一个赌注,如果你不答应,这场赌博就算了吧。”马蒂斯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
“你的身份,‘奏乐师’。”
“什么?”这次轮到坎雷尔站了起来,听到这个名字,他几乎一窒。
“如果我赢了,辞去你的职务,如果我输了,我将告诉你,你命运的真相。”马蒂斯说道。
“什么叫做,命运的真相?”坎雷尔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马蒂斯笑了笑,用手握住了那只带着血咒手套的手的手腕,用手指轻敲着那猩红的血咒,说道:“我能够大概的预知到未来的事情,只不过越远越模糊,但是,赢下这次即将到来的赌博,太简单不过了。”
坎雷尔也笑了,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又回到了正常的道路上,好像他们就是一对无聊到要抛硬币解瘾的赌徒,此刻正在互相开玩笑一般,但无论是坎雷尔还是马蒂斯都明白,互相的意志。
马蒂斯想要斩断什么。坎雷尔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意志,但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