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景离开一直到天色暗下,再到夜深,聂云枫坐在椅子内一动都没动,他的思维像是停止了。黑暗中,他甚至都没有尝试去开灯,仿佛又回到了那阴暗的岁月里。

可是,这个世上仅留的兄弟,也已去。

等到他想动时,发觉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静止而变得麻木,针扎一般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袭来,动一分都是痛苦。终于承认,这许多的漫长岁月,除去对夏天的等而不得之痛外,还有就是对兄弟的亏欠。

陆城、阿列,两个名字死死刻在他心底,陆城以自己的方式让他永生难忘,阿列也是。可他以为没了陆城,起码还有阿列,他还能找到机会补偿,却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从他亲手抓下陆城那天开始,他们三个人就各走了三条永不相交的路。

等身体知觉回笼后,聂云枫拨通了苏景的电话,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那边的声音似乎清明并没有睡意。没有去深究这大半夜里苏景为何没入睡,想是又在执勤什么的吧。他默了默后道:“苏景,帮我见见他。”

“好。”

简单一个字,应承下来这件事。聂云枫将“谢谢”两字在喉间滚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欠苏景的何止这声“谢谢”,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是感激她的,她让他及早知道了阿列的事,也可断了自己那些妄想。

太难受了,摸出了烟,只略一迟疑,还是点燃了,放到唇边重重吸。这样的时候,他更想要的致幻的毒品,来麻痹撕扯的心。本已答应夏天要戒,基本上也戒掉了,可这时候他就是想吸,更想尝尝毒品的滋味。当年,阿列说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戒掉了毒,他竟也生出了尝试阿列所受之煎熬的感觉。

眼前是一幕幕他们曾经浴血奋战的画面,两个人浑身是伤,满身是血,却还是笑傲着藐视一切。那些是他置身都无法抹去的回忆,也是他珍藏在心底的记忆。

第二天清晨,苏景很早就来接聂云枫了,看到他从工作室内走出来时微微一愣,她没想到不过是一夜,这个男人就变得满身都是悲怆之感,那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哀伤。

昨天她回去后,就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不说,他一定不知,哪怕多年后得知了这事,到底是过去了这么久,难过一阵会过去。可是如今,他会怎么样?夜里难眠,直到快天亮时接到她的电话,才松了口气,听声音并不像是崩溃。

她想,他到底自己是心理医生,这一关应该能过的,既然愿意去看赵衡列的灵位,那么至少他是过了心防,否则他绝不会去。可眼下看到他变得如此,心里丝丝疼意泛起,连忙垂下视线,走上前问:“是开你车还是我车过去?”

早上过来前她让严浩代为跟局长请了个假,所以开的不是警车,作为副局,这类公车私用的行为她一向杜绝。

聂云枫道:“开我车吧。”

苏景点点头,锁了自己的车门,然后跟着他走到那辆捷豹车边。一坐进里面,鼻间闻到一个馨香,心中一动,这车有女人坐过?她好一段时间没见他,并不知道他寻到洛夏这件事。

撇去心头疑虑,告诫自己这与她无关,他们现在只是朋友。

北区的监狱不太近,属于郊外,车程大约要一个多小时,这一路聂云枫都没有说话,苏景即使觉得气氛压抑,也忍着没有开口,她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极度不佳,还能够如此面无声色,只是他习惯了这种冷沉。

摇下车窗,风呼呼灌了进来,吹得脑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再回头看他时,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云枫,你是不是胃又疼了?”

聂云枫摇摇头,淡声道:“我没事。”胃那里的抽疼,哪里抵得过心口的撕裂。

既然他如此说,苏景也没再多问,即使担心也咽进肚里。

到了北区监狱大门前时,苏景先下车走到门口的警卫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回过头来看他,示意他过去。虽然苏景今天没有穿警服,但她的身份以及多次带罪犯到这边来,故而里头的人都认识她。

很快就有人领着他们入内,沿着围墙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路,才走到一个独辟的屋门前。

监狱,是个关押罪犯的地方。在这里,可能会发生许多未知的“意外”或者死亡,如果那些死掉的罪犯没有家属的话,那么就会为他们供放一个灵位在安息馆内,此处便是这类地方了。说狱警们有人情味也好,说这是政府的责任也好,终究还是让亡者有个安息之地。

门前的一个小屋内,走出了狱警,听到领路人说话后,就点点头放了行。

聂云枫整个过程中都规规矩矩,不说一句话,不露一分神色,因为他知道今天能破这个例让他走进这里,全亏了苏景的关系。她因为与狱官有熟识的交情,才能将没有任何警职的他带到这里。

门后是一排排的木架,而木架上则做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格子,里面三三两两的放着一些已故犯人的灵位,但不会太多。毕竟真正没有家属的人还是少的,除去......像阿列这种亡命天涯之徒。聂云枫不由想起阿列曾告诉他的身世,是否现在他们一家已经在地下团聚?

“你们要看的人叫什么名字?”

“赵衡列。”

静默了下,随后那声音才道:“跟我来吧。”

聂云枫这才注意到在前头领路的不是先前带他们过来的那个狱警,而是换了一个女警,她一身警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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