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包里,深色的药瓶……拜托了。”
何闻笛躺在泥地里,有气无力地指点着。
玉子和佳奈按照指示,用菜刀将鬼斩为几段,四肢都切了下来。鬼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接着,玉子拾起折断的拖布杆,从房上够下一个布袋。
里面装了一堆东西,弹弓、钢丝、铁蒺藜……最后,玉子从中翻出一个深褐色,化学课上很常见的广口瓶。
“里面装着……紫色的粉末。刚才,武器上涂了那个,不然根本赢不了。”
没错,即使是偷袭,用了各种道具,何闻笛的动作也太缓慢了,与鬼战斗的瞬间就会被撕碎。
作为秘密武器的,正是在斧子、锥子、箭头上涂抹了,经由某位东京大学(此时叫帝国大学)萝莉控大学生干馏提纯的,紫藤花瓣的提取物。
这附近的山上开满了紫藤花,何闻笛没有错过的理由。
不过果然,还是比蝴蝶忍小姐的毒要弱很多啊……如果是那个毒的话,一斧头鬼就死了。
有机会遇到的话,要问问香奈乎,是不是有啥秘方?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玉子姐,那个是对鬼特效的‘毒’。大剂量注入到脖子里的话,应该就能让它瘫痪到早上,被太阳消灭掉了。”
“毒?”老板娘略带畏惧地看过来,“为什么小闻笛会有——”
“是山上的花瓣啦,对人无害的。”何闻笛轻喘着,说道,“我去东京办的事,主要就是,准备对付这些怪物的方法……”
“嗯。”玉子点了点头,“我不会多问。小闻笛的事情,很艰辛吧。”
“……哈。谢谢玉子姐。”何闻笛重重地叹了口气,“另外,注入毒的事,让佳奈来可以吗?”
“诶?”
“我觉得她有权利,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玉子恍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把瓶子交给身边哭红了眼睛的佳奈。
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到“鬼”昏迷的头颅旁边,按照何闻笛的指示,取出注射器和溶液完成稀释,把药物灌进了鬼血肉模糊的脖子里。
效果比预想的还好。鬼发出朦胧的呢喃声,头颅开始融化,身体也逐渐粉碎。被它操纵的绵绵细雨也逐渐停息。
看样子,明天太阳升起时,它就会蒸发得影子都不见了。
“以防万一,请把它的尸块分开放好,用锅压住,咱们轮流监视。明天早上,就会……咳咳……”
何闻笛感到一阵晕眩,大冷天加上剧烈运动,感冒要复发了吗?
一定要撑住啊,我自己!
然而,温柔的臂膀搂住了少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去休息吧。你说,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怪物?”
“不确定。”何闻笛虚弱地说道,“它似乎听从鬼月的命令,不像普通的鬼。”
“知道了。你和小彩、佳奈都得赶紧躺下,我让泉看着怪物,惠子把门窗锁好,我自己去镇里叫医生和警察。”
“……玉子姐!”
“你已经做了太多了。”年轻的老板娘用还沾着泥水的手,轻抚何闻笛的头发,“让我们分担点儿吧。”
“……嗯。”何闻笛的眼眶红了,泪水终于流下,在黑乎乎的脸上冲出两道泪痕。“玉子姐,小心。”
“……那当然。别小看佐藤家老板娘的谨慎啊。”
……
一夜过去,无风无浪。
何闻笛从床上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擦洗干净,警察、消防队、医生和镇里的居民在门口来来往往,小彩的父母抱着失去一条手臂,缠得像个木乃伊的女孩,痛哭失声。
看到她醒来,床头看守的泉哭着抱了过来。但又想起什么,谨慎地“嘘”了一下,暗示何闻笛不要抛头露面。
……也是,我还是黑户口呢。何闻笛想道。
后来何闻笛听说,事件似乎被当成山贼案件,被掏空的尸体,被解释成了某种变态的犯罪嗜好。已经蒸发掉的“鬼”则被当成不存在。
事实上,确实没有多少人知道“鬼”的传言,更何况,是在紫藤花盛开的这个小镇。
佐藤家的信誉又向来良好,事件就这样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