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娘儿仨的嘴这么能说会道呢?
可程老头也顾不上多想,因为已经有人开始为苏沁鸣不平了。
那天程家做事也没背着人,所以小河村里也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这两天没见着苏沁跟着程家回来,村里人私下都传开了。
只不过苏沁没回来,他们这些乡亲也只是在背后议论,没人会找到程家人说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沁带着孩子回来了,并且看样子是要打算闹一场的。所以他们也乐意帮着说两句公道话。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说程老头,这做人可不能太昧良心。你家先前可都是靠着彦安在过活。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张罗着卖他的媳妇儿,饿死他的孩子,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程周氏听了这话,气得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那人骂:“关你们屁事!她苏沁是我程家的儿媳妇,我们想怎么发落她都跟你们没关系。一个个吃饱了撑的,赶紧走,不然我拿扫把赶人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摸着稀疏的胡子道:“彦平他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苏氏虽是你们程家媳妇,可她是有娘家的,要不要改嫁,嫁给谁,那得凭她自愿,还得人娘家也得点头同意才行,哪能就这么让你们按着头给嫁了?再何况,是嫁还是卖,你们自个儿心里头最清楚。做人做太绝,当心遭报应。”
程周氏暴跳如雷:“你他娘的才遭报应!赶紧滚,自家的破事儿还没理清楚,哪来的大脸掺和我家的事!”
老头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气不过要跟程周氏对吵。
程老头儿站出来板着脸道:“行了,都别闹了!那会儿也不过是想着苏氏有病在身,我们程家穷得叮当响,眼见着她就要病死了,正好有人想要娶她,肯给她治病,我们不忍心让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命,不好跟苏家交待不说,两个孩子也可怜,这才宁愿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答应下来。”
“是,我承认,对那人说的彩礼银子也动了心,但是,这总比眼睁睁地看着苏氏病死了强!你们往后要骂便骂吧,我啥都受着,等往后到了地底下,我再自去跟彦安解释赔罪。”
苏沁听了这番话,简直想给程老头儿鼓掌。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绿茶啊!还是个男的!
瞧瞧这话说得!不仅站在了替她考虑的角度上,又把自己的那点子小算盘说透,这根本让那些想指责的人无话可说啊。
果然,围观的邻居个个都不说话了,觉得程老头儿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大邺朝的律法允许寡妇再嫁,任何人包括父母公婆都不得阻拦。
虽然程家非要按头把苏沁给嫁了,可就跟程老头儿说的那样,总比病死强吧。
何况程家是找了个有家底的正经人,也不是把苏沁给卖去那些腌臜地方,这也算是有良心了。
苏沁开始重新审视程老头儿,这个公爹在原主的印象里是个话少沉默的人,在村子里的存在感很低,不少人都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但叫苏沁来看,这老头儿绝对不是什么话少沉默老实人,而是精到了深处太过于会隐藏自己,所以才给所有人留下了这样的映像。
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人。
低头抹泪加抽泣,一气呵成,“公爹,若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为何那天二弟和弟妹几个凶神恶煞地对我又打又骂,还叫我老实些不许逃,还说我相公已经死了,谁也帮不了我,就算把我们母子打杀了也是活该?”
程怜香见村民们的脸色又变了,急忙大吼一声:“你胡说!我们才没说过些话!”
苏沁捂着脸呜呜的哭,但丝毫不影响她口齿清晰地反驳:“你们就是说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误会了公爹的一片好心。”
舟舟给苏沁做证:“你们说了,你们还打我娘,让我娘老实点。你们还掐我跟月月,说以后没了爹娘,我们就是程家的下人,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说完,舟舟转头一脸天真地问程老头儿:“爷,下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还手还口啊?”
月月也抽抽答答地依在苏沁身上,指了指自己的腿:“姑姑和二婶掐我,叫我不许哭,不然就把我卖到窖子里。爷,啥是窖子呀?那里是做什么的呀?爷,我不想去窖子,您别卖我好不好?”
程老头儿被问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围观的邻居们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苏沁娘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从来都不敢跟人大声争辩的人,要不是真被逼到绝路上了,会敢这样跟程家说话?
程家人要是没有在两个孩子跟前说那些混账话,才五岁的孩子,哪会知道这些东西?
他们刚才还差点让程老头儿给糊弄住了。
有个那天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刘婶子故意问道:“程老头儿,你们给沁娘找的新婆家是什么来路?咋这么好的心,肯出银子买个有病的人?”
程老头儿抿着嘴不吭声。
苏沁看了刘婶子一眼,记下了她的帮腔。“那个人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县里的李赖皮,我以前和相公进城的时候,远远见过两回。”
有个跟程周氏一直不对付的女人立刻兴奋起来:“豁哟,我就说你们程家没安好心,七福县谁不知道那李赖皮是什么人?那可是搞暗娼门子的!沁娘真要被他带走,还能有好下场?亏得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没亏了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