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把程老头儿那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勾起嘴角一笑。
苏家人可真是蔫儿坏,不吵不闹不骂人,笑眯眯地尽往程家人的心窝子上插软刀子。
这比着她对付人的那些招数,还要管用,还要气人,而且还让程家人有苦说不出。
她之前还自觉自己的手段挺好,可如今跟苏家人比起来,发现自己差得远着呢。
程怜香姐妹俩在厨房里把饭做好,见苏沁和苏母都在院子里,所以就把饭端了出去。
晚上的饭,比下午那顿还要稀,连疙瘩汤都做不成了,只得调成糊,做了一锅做浆糊都还嫌太稀的面糊糊。
苏家人依旧什么也没说,端起碗说说笑笑地喝起来。
程惜玉看着那些汉子们的模样,心里十分鄙夷,“哼,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点面糊子都稀罕,也不知道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竟然跑这么远来打秋风,丢死个人。”
程怜香听了这话,也附和道:“可不就是,真是烦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走。要是多留几天,咱们也得跟着挨饿。”
程周氏不肯拿粮食出来招待苏家人,自然也没法自己做点实在饭吃,不然让苏家看到了,肯定又得出夭蛾子,所以他们今晚都得跟着喝面糊汤。
虽然程家现在日子也过得紧巴,但程彦安以前打猎的银子,加上程惜玉以前攒的月例银子,都在程周氏手里攥着,一家人啥也不干,吃喝个三五年倒也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程怜香看着那面糊汤,十分抗拒。
这玩意儿喝了,不但不顶饱,还总往茅坑跑。
程惜玉就更别提了,她进秦家已经好些年了,虽然是下人,可过得比小门小户的姑娘家还滋润些,当上二等丫环之后,月例银子多了,讨好巴结的人也多了,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再回到程家都觉得不适应,这面糊汤,她连沾嘴皮都不愿意。
晚上,程家人除了程惜玉之外,都快让尿给憋死。
因为不止是程家,整个七福镇的人,都没有提便桶进屋的习惯。毕竟每天刷便桶,还是挺麻烦的,乡下人家并不讲究这么多,男女茅坑分开,就算是挺讲究的了。整个程家唯有苏沁娘因为有两个孩子,习惯在屋里放个便桶。
苏家兄弟几个占着堂屋,又故意把床摆在路当间,六个大男人躺在堂屋里,就连程老头儿和程彦平都没法子出去。
一晚上,程家人都没有睡好,被尿憋得想死。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苏家兄弟们终于睡醒了起床,程家人都撒丫子往外跑。
结果到了茅房的时候傻了眼,两个茅坑都被人站着,门外还排着队。
这些人坏得很,排队就排队呗,还非得闲着没事吹口哨。程家人憋了一宿,听着这口哨,简直要崩溃。
程老头儿到底是年纪大了,一个没忍住,就把老脸给丢了个干净。
本想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溜回屋里换裤子,结果一转身,就见舟舟揉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爷,你尿裤子了?!”
原本苏家人就是故意捣蛋的,但是背对着程老头儿站着,并没有发现他的尴尬,被舟舟这么一说,几人全都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程老头儿。
程老头儿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哪里丢过这么大的人,还是在苏家人面前!
顿时,又羞又恼,一个不小心激动过度,血压上升,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等程老头儿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了,额头上突突的疼,不停地提醒他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刚才那个情况,程老头儿就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捂死。
还没等他自己动手,突然门外传来了苏九的声音,“郎中,你来看看我世叔,这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shī_jìn了呢?刚才他往地上栽的时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来的郎中正是来给苏沁母子送药的曹郎中,他来得挺赶七,就被苏九给拉过来了。
曹郎中因为昨天的事情虽然对程家人挺反感的,但医者父母心嘛,总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就坐下来给程老头儿问诊。
程老头儿十分抗拒,把头扭到一边,不愿意配合。
苏九一把将他的手拽过来放到曹郎中面前,嘴里还劝道:“世叔,咱可不能讳疾忌医啊,这shī_jìn之事可大可小,万一是什么大病,咱早发现早治疗。你要是拖着不治,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程老头儿被这话气得想要发火,却听苏母在外面吩咐苏岷,“老大,你赶紧去衙门一趟,看看那些道士抓着了没有。”
衙门两个字就是程老头儿眼下死穴,立时也不气了不挣扎了,生脉。
曹郎中仔细把过之后,摸了摸小胡子,“肝火太盛,郁结于心,加上年纪大了,身上有些物件儿就不太受控制了,不过也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好好养着,慢慢就好了。”
苏九说道:“郎中,你可得给我世叔开些好药,啥药有效就用啥药,千万别想着替我世叔省银子。这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这人要是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曹郎中一听这话,就有些忍不住想笑。这苏家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让他开药,开好药,然后让程家人掏钱。这就差没直说,什么药贵用什么药了。
不过,他觉得他是个十分有操守的人,怎么能这样做呢。
于是曹郎中到堂屋里开了个方子,交给程彦平,让他去抓药。
程彦平看着那药方上的人参灵芝啥的,心尖儿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