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耿幼枝温和的笑了:“难得来瞧你额娘,怎么不多陪一会儿?”
“弘历有些不适,就不多陪您说话了。”弘历一拱手,匆匆的退了下去。
“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耿幼枝奇怪不已。
磨溪的心也是悬了起来:“许是身子不痛快吧,等会儿奴婢着人去问问。娘娘您里面请。”
“好。”耿幼枝自顾自的往里走,表情有些木讷。方才弘历的样子,她是看清楚了。
“娘娘,裕嫔娘娘来了。”磨溪端着糕点走进去,扬声道。
雁菡赶紧抹去了脸上的泪,轻微颔首:“请姐姐进来。”
“妹妹。”耿幼枝快步走上前去:“弘昼好多了,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这些日子,多亏你陪着我……”
“弘昼没事就好。”想起方才弘历的话,雁菡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妹妹你这是……”耿幼枝皱着眉:“先坐下,坐下说话。”
雁菡随着她慢慢的坐下:“让姐姐见笑了,方才我与弘历起了龃龉。那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叫我这个当额娘的何其伤心。”
“怎会。”耿幼枝轻轻一笑:“弘昼不也是让我操心么!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都是最不听话的时候。你何必与他置气。再说,弘历一向都是最听话,最孝顺的。对长辈谦和有礼,又体察圣心。若弘昼有他一半,我也不至于如此担忧。”
满脑子都是方才弘历指责自己的那番话,雁菡的心平静不下来。“姐姐,很多时候,咱们身为额娘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孩子这唯一的指望。可是他们并不能懂。明明就为他们倾尽了所有,可他们还不领情,那滋味……犹如当头被泼冷水,置身冰窖。”
“别说傻话了。”耿幼枝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身为额娘的,还能奢求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百姓家的孩子就好些,无忧无虑的,反而惬意。咱们这些帝王家的孩子却不同。”
慢慢的垂下头去,耿幼枝轻轻叹了一声。“外头的人看着,这些阿哥千尊万贵,锦衣玉食的。将来再怎么不好,也是贝勒、王爷的。生下来就不用挨饿受冻。可他们那里知道,这些千尊万贵的孩子,想好好活下来有多么难,咱们这些当额娘的当真是呕心沥血……”
“对不起姐姐。”雁菡很愧疚:“很多时候我……”
“别说了,我都明白。”耿幼枝慢慢的收敛了多余的表情:“咱们或许没有什么不同。”
两个人对坐,沉默了许久。耿幼枝才道:“我刚才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弄脏了衣裳。妹妹今日也乏了,就早点歇着,我得回宫去换件干净的了。”
“姐姐没事儿吧?”雁菡看她的衣裳的确擦破了一块。
“无妨,你好好歇着。”耿幼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改日我再来瞧你。”
“好。”雁菡唤了磨溪送裕嫔。
从永寿宫出来,耿幼枝上了肩舆:“访烟,去翊坤宫。本宫有要紧的事情禀明年贵妃……”
“是。”访烟瞧得出裕嫔有心事,但并没有多问。
“不行。”耿幼枝轻微犹豫:“这么去太显眼了。你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瞧弘昼,只说她有些不适。弘昼不适,年贵妃一定会来探望。咱们去弘昼宫里候着。”
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