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野之中,马蹄声顿时大作。
庞国兴纵马疾驰,虽然看不大清路,但他依然能根据经验大致判断,再往前走十几里,就能渡过大河逃回北地。
没错,就是逃回北地。
下午一战,庞国兴引以为傲的禁军精锐,最终还是败给了陇右的“乡巴佬”。
他的部下被击溃,庞国兴失去了对军队的约束,于是一千多的士兵全部溃散。
雍军骑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在原野上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庞国兴本人在亲兵互送下逃离,逃亡过程中亲兵流散,乃至于现在只他一人逃跑。
“别逃了,你逃不掉的……”
庞国兴身后,仍有骑兵追击,这让他只能继续加快速度。
可马儿体力是有极限的,此刻无论他如何打马,也根本提不起速度来。
后面追击的士兵已经换了几茬,马儿体力充沛许多,与庞国兴的距离在拉进。
几分钟后,庞国兴被捉拿,然后被士兵们带走。
此刻已经入夜,在距延峰县二十里的一处庄子里,雍军骑兵正在此处休整。
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还有八百多名俘虏。
没错,六百来人的雍军骑兵,在击溃禁军骑兵之后,还抓了这么多的俘虏。
而一千五百余人的禁军骑兵,除了这八百多人被俘,其他的要么死了要么逃了。
“千户大人,贼首已被带到!”
禀告声很大,致使庞国兴被俘的消息,很快在禁军士兵之中传开。
连指挥使都被抓了,对一众禁军俘虏来说又是一次打击,他们面对“乡巴佬”败得体无完肤。
另一头,庞国兴被押到了崔兴安面前。
三十来岁的崔兴安,让庞国兴有些惊讶,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年轻。
“给庞指挥使松绑……”
根据俘虏的交代,崔兴安已知庞国兴的身份。
很快有士兵上前来,给庞国兴松开了绳索。
庞国兴一言不发,就这样和崔兴安对视着,空气显得有些凝固。
“庞指挥使,何故如此看我?”崔兴安笑着问道。
本来庞国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吐出一句:“你胜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崔兴安笑着说道:“庞大人,这里可没人敢杀你,我家王爷最是重视人才,特命在下对庞大人以礼相待!”
击败禁军骑兵,这无疑是一场大胜,所以崔兴安立刻派人去了天金府,通过电话向元阳传讯。
然后赵延洵给出了命令,让崔兴安把庞国兴抓到,让他去劝降另两位。
这个想法很大胆,人家两卫还健在,就想着去劝降人家。
但一想到,明天卫所军和高正安所部,以及侍卫司军士赶到,这些人除了投降无路可走。
也正是基于这些条件,赵延洵才会提出劝降的想法。
可问题是,抓捕庞国兴希望渺茫,毕竟这陇右大地实在太大。
可哪曾想,他手下人神通广大,果真将庞国兴抓了回来。
所以,崔兴安才说出了刚才这番话。
“别废这些话了,你要杀我就赶紧,何必废口舌来辱我!”庞国兴语气冰冷。
“庞大人,我可不是辱你,王爷是真的看重你……只要你愿意合作!”
说到这里,崔兴安走到了庞国兴面前,还将手里的水壶递了出去。
瞅了崔兴安一眼,庞国兴接过了水壶,扯开塞子灌了几口热水,在这隆冬别提有多舒服了。
“庞大人,实话告诉你吧……王府几路大军已经围上来,延峰县城外的禁军不投降,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同是军中袍泽,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去死,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这话,庞国兴冷笑道:“为了存活而战,如何说是死得不明不白?”
“你们本就有活路,为何说是为存活而战?”崔兴安反问。
“王爷仁德,已经为北地军民准备好了粮食,本就是你们的东西……那有自己抢自己的道理?”
庞国兴可不好糊弄,只听他问道:“说得好听,既然雍王愿意给粮食,那为何又派兵进驻北地?直接顶到了洪溪县?”
崔兴安一时语结,只能解释道:“这是为了开辟道路,剿灭怪物才好向北地运粮!”
庞国兴还想再反驳,崔兴安却知继续争辩毫无意义,于是他紧接着说道:“庞大人,你我也别说这些废话了,若你不愿见到两卫袍泽身死,就该去劝他们投降!”
庞国兴毫不留情道:“大战开启,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知道你会不服气,今晚我会派人带你去其他几处军营,看看我军是何等神威……”
“到时候,你会知道谁输谁赢!”
说到这里,崔兴安叹息道:“一场必败的仗,何必要白白增加伤亡!”
庞国兴正要争论,崔兴安却不给他机会,而是直接让人将庞国兴带了出去。
“先带他去到方同所部,然后去高正安所部,最后去王宗陈玉和处!”
“是!”
崔兴安的安排,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强,他保证绝对能击垮庞国兴的底气。
而这也是客观事实,今晚禁军两卫不撤,就注定他们明天要被合围。
如果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
夜已深了,万念俱寂。
精神殿内仍旧灯火通明,赵延洵坐在书房内,旁边软榻上一名女子正打瞌睡。
这是周兰芷,今晚本该她侍寝,可惜赵延洵事务繁忙,于是他待在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