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太阳西斜,京城。
“紧急军情,速速开门……”
“紧急军情,速速开门……”
京城南门外,十几骑飞速赶来,停在城门外大声喊话。
城门开启和关闭,都有严格规章制度,即便是所谓的“紧急军情”,底下人也做不得主。
于是总旗禀告百户,百户有向千户禀告,千户最终请示到当值的指挥佥事。
“开门!”监门左卫指挥佥事韩明下令道。
此刻他表情极为凝重,传达军情的士兵格外狼狈,这意味着前线肯定出事了。
当传讯的骑兵进了城,韩明直接来到城墙下,拉住其中一人问道:“西线来的?”
“正是!”
“情况如何?”
“败了!”传讯士兵语气悲怆。
虽然料到了这一点,但仅“败了”这两个字,还是无法说清前线情况。
于是韩明接着问道:“败了?如何白乐乐?前线是何情况?”
前些日子,雍军不断出兵渡河,与西线军团交手不断,这些消息每日都会送达京城。
在已经发生的几次战役中,朝廷与雍军打得有来有往,按道理说不该有大败才对。
但下一刻传讯士兵的话,就打破了韩明的自我安慰。
“我军大败,汉水防线没了!”
“什么?”
一时间,不只是韩明,在场其他监门左卫的军官士兵们,也都发出了惊诧声。
…………
傍晚,宫门已经关闭。
可接到战败消息的内阁大臣,以及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此刻联袂叩响了关闭的宫门。
宫门开启,看着里面出现的太监,首辅王庭鹤没等对方询问,当即呵斥道:“紧急军情,我等要觐见皇上!”
“快去通禀!”
虽然心里不痛快,可宫门外站着的这些人,乃是大晋的权力顶端,于是这太监只能连忙应声。
“是是是!”
长春宫是皇后所居之处,此刻宫内正在传膳。
虽然有十几个人来回忙碌,但众人却没发出半点儿声音,只因皇帝皇后正在说话。
此时赵维隆面带笑意,与皇后甄湘潋说着后宫里的事。
看得出来,赵维隆此刻很高兴,这在近期难得一见。
自从雍军打到汉水以西,朝廷基本都没收到过好消息,以至于赵维隆心情一直不好。
也正因如此,当西南传来捷报,哪怕只是小规模胜利,也足够让赵维隆喜笑颜开。
此刻菜品已经上齐,皇后甄湘潋笑着提醒道:“皇上,该用膳了!”
“额……朕还真有些饿了!”
说这话时,赵维隆拍了拍肚皮,此时的他与寻常少年无异。
当然了,也只有在甄湘潋面前,他才会如此轻松随意。
可当赵维隆拿起筷子,等着宫女布菜时,现乾安宫总管兼掌印监总管太监陈长河,出现在大厅外。
“皇上,内阁兵部诸大臣求见,有西线紧急军情禀告!”
一瞬间,赵维隆脸上笑容逐渐散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大厅内一片死寂,几息后赵维隆开口道:“知道了,让他们在乾安殿等着!”
“是!”
待陈长河退去,赵维隆深吸了几口气,最终挤出了一丝笑容。
“皇后,朕……先去了,议了事再过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看着赵维隆离去的背影,甄湘潋知道丈夫今晚是来不了了。
出了长春宫,赵维隆就碰上了辑事监总管王安。
“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西线败了!”王安战战兢兢答道。
“败了?情况如何?张安可以奏报?”
面对皇帝的问题,王安一时间答不上来,只因给他调查的时间太短。
没时间耽搁,赵维隆直接往乾安殿去了。
此刻大殿内,四位大臣神色冷峻,都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当大殿外响起脚步声,众人便知赵维隆来了。
“叩见皇上!”
走进大厅内,赵维隆神色阴郁,立刻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王存璋抬起头,奏报此刻在他手里,自然该由他来回答。
“禀皇上,西线传来战报,昨日清晨雍军渡河进攻,我军大败……”
“西线军团各卫所,除禁军各卫全部溃散!”
“如今,张安带领禁军各卫,正退守东河府城内!”
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赵维隆如遭重击,以至于此刻连站都站不稳。
“皇上,皇上……”
一众官员连忙上前,想要将赵维隆给扶住,好在旁边太监动作够快,才未使皇帝瘫软在地。
“十几万大军,一朝败北……难道是天要亡我大晋?”
听到皇帝这番话,在场众人面有戚色,唯有次辅谢孝方心中不以为然。
说到底,雍王起兵是皇族内部事,即便赵维隆被推翻,大晋朝廷也不会亡。
当然了,这些话谢孝方只敢在心里想。
只听首辅王庭鹤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尽快组织防御!”
此刻,赵维隆已被扶到椅子上。
王庭鹤的话,让赵维隆看见了救命稻草,于是他立刻问道:“如何组织防御?”
王庭鹤答道:“催促东南诸禁军尽快行军,再调卫所军往西沿济水布防!”
在此之前,朝廷接受了孟正卿的提议,调集了东南军团的禁军主力,赶赴京畿以西加固防务,如今这些军队已在路上。
但他们赶路速度不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