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要见方弘基,这一结果连邱佑先都没想到。
“看来这位雍王,还不是无可救药之人!”方弘基笑着说道。
能见到雍王,这算是开了个好头,所以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
“走吧……你随老朽去见雍王!”
说完这话,方弘基转向自己学生说道:“你们暂且留着,若老朽死在雍王军营,你们就直接返乡去,告诉百姓雍王之残暴!”
“是!”一众中青年男子含着泪答话。
此刻,他们目光热忱看着老师,仿佛这已是最后一面,想要把方弘基烙印在记忆中。
“走吧,且去会一会雍王!”方弘基哈哈大笑,当先走下了船头。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俩被带到了平远县衙外,这里是赵延洵的指挥中枢。
从最开始的豪迈,到现在方弘基已面色沉重。
就在刚才,方弘基近距离接触了雍军,感受到这支军队强大的气质,以及那昂扬向上的斗志。
朝廷的军队与之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一个外行都能感受得出。
所以现在,没了二十万大军为后盾,方弘基已经有些底气不足,只能以道义作为武器了。
“两位,请吧!”
林全站在府衙外,对台阶下得两人很是轻蔑。
虽然心里有气,但方弘基也知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于是和邱佑先一道往里面走了去。
实打实的说,方弘基只两人出现,没有展现出钦差的气度,让二门内院站着的大臣很失望。
没错,在见赵延洵之前,方弘基得鲜和这些人过招。
见到对面其中一人,邱佑先大为惊讶道:“张敬轩,你怎么也……”
被叫做张敬轩的官员,邱佑先和他有过交集,只因此人是东河知府。
“邱大人,别来无恙!”张敬轩开口道。
邱佑先质问道:“你竟降了雍王,难道你已经忘了,忠君报国的圣人之训?”
“良赵维隆窃据帝位,倒行逆施残暴合不仁,难道还要我效忠于他?”
张敬轩拱手虚礼,而后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得遇明主,此非独我之幸,亦为天下人之幸也!”
邱佑先说一句,这边直接回怼两句,而且格外义正言辞。
作为大儒,辩论这种事方弘基很擅长,但此刻他并未着急开口。
只因他很清楚,即便在道义上驳倒所有人,也只是耍嘴皮而已,对大局于事无补。
“诸位,我们见雍王殿下是有要事相商,而非来和你们耍嘴皮子……”
说到这里,方弘基露出一缕微笑,说道:“所以,还请你们让开!”
直接和雍王对话,才是最省事儿的沟通方式,和其他人说再多都是废话。
这时立刻有人问道:“要见殿下,你们所为何事?”
他们得到了授权,此刻自然要多盘问一番,至少要打掉方弘基表现出的傲气。
“我等此行奉皇命,与雍王殿下商谈要事,你们如此逼问,难道要替雍王做主?”方弘基反问道。
虽说他不想和这些人辩论,可眼下是人家不“放过”他,所以他只能被迫接招。
“老先生,你别拿这话来压我们,殿下心胸宽广,又岂会和那杀父弑君的贼子一样,毫无容人之量!”
在反驳方弘基的同时,这些人官员还不忘骂赵维隆,可以说这恨是课进了骨头里。
“你……”方弘基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让一旁的邱佑先很是担忧,深怕这位太傅被气出个好歹。
当然了,此刻邱佑先心里一样难受,只不过有了之前的经历,让他承受能力要强了一些。
“即便老先生不说,我们也能猜到……”
“朝廷如今已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而已……你这次来,定是求和来的!”
“我王大军,以在济水枕戈待旦,只待我王一声令下,便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使伪朝逆贼化为齑粉……”
“老先生学究天人,想必知晓螳臂当车,蜉蝣撼树的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方弘基根本插不上嘴。
“老先生知天命识时务,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这句话,听在方弘基耳中,只觉得格外刺耳。
有德之人……雍王赵延洵,狼子野心起兵造反,他也称得上是有德之人?
方弘基当场讥讽道:“雍王造逆,窥伺大位,兴无名之师,还苍生社稷,何称有德之人?”
听到这话,作为河内巡抚的王世伟,此刻开口说道:“老先生,自殿下被逐,朝中伪帝窃国以来,天降灾祸,鬼物根横行……”
“唯雍王殿下,披肝沥胆,扫清六合,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权势取之,实乃命所归也!”
一众官员们,都是科举正途杀出来的,引经据典的本事都很强。
王世伟话音才落下,马上又有人接话道:“老先生奉伪帝之命,莫非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今我王麾下有虎狼之师,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伪朝腐草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老先生若弃暗投明,以礼来降,如此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雍王府一众降官顺臣,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根本不给方弘基插话的机会。
他们连个人,对面二十多号人,让他们确实处于不利地位。
这些人竟想让自己归降,方弘基只觉得可笑,自己就是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