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们跳下深坑,旋开炮闩退出前一发的铜底火,装入一发炮弹,用截短的弹杵(因为坑深不够,无法使用全长弹杵)推送到位,青烟夹杂着皮肉的焦臭味升起,装填手的右臂因为伸入炮膛而被高温炙得“滋滋”作响。又有弹药手接力装入五包用生丝包裹的发射药,再装入新的铜底火,关上炮闩,旋紧。
童绪鹏一直把住方向机,高喊:“炮长,预备——”
“参谋长!”炮长顿时醒悟,参谋长要一直把住方向机!那。是150加农炮啊!
“执行命令,否则就地枪决!预备——”
炮长一狠心,拽着炮绳爬上深坑,咬咬牙,狠命一拉。
“嘣!”炮弹出膛,炮位上一片烟尘,哪里还看得见深坑里的参谋长?
眨眼间,半空中爆发了一个火球,火球燃烧着迅速坠地,而那发建功的炮弹却不知在穿透气球之后,又飞到日军控制区的哪个地点上爆炸开来。
“参谋长,参谋长。”官兵们呼喊中跳入深坑,一边挥手扇走烟尘,一边把童绪鹏从一炮手战位上拖出来,平放在地面。
“吭!吭!”满身灰土的童绪鹏咳嗽了,嘴角溢出血水,睁开眼睛用目光询问,此时,他已经暂时失聪,胸腹间一股股的热流向咽喉处涌上,必须得全力压制下去。
“打中了!”
“吭!吭!”童绪鹏又咳嗽了几下,放心的闭上双眼,享受成功的喜悦,也调动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一股股的酸胀翻涌。火炮击发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一定能打中,也感觉到——炮架毁了!用于平射的火炮被“恶意”放置在近43°的斜坡上发射,加农炮的发射药比榴弹炮多数倍,后座力也比榴弹炮大数倍,平射时倒也能够凭借比榴弹炮坚固的炮架和液压机械式驻退机抵消后座,可连续两发射击后,炮架承受不住大角度射击的力量,垮了!
重炮遂行远程轰击,对炮兵观察、校正的依赖放大到极致。气球被“高射炮”击毁之后,日军对大泽山脚——夏丘渡口的炮击变得呆滞起来,不多时就完全停止。但是,炮声一直在沙河西岸隆隆作响,夏丘——沙河镇一线,依然在日军炮火不知疲倦的轰击之中。
距离沙河大约5500米的龙王埠高地南坡,神尾光臣中将举着望远镜观察沙河对岸的炮击效果,从他的角度看去,支那军第五师的前哨阵地已经被炮火完全覆盖。支那军有“高射武器”,东边的气球被击落,都不算什么,因为那是佯攻方向!只要把支那军指挥官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何向东、杨曾蔚无法判断出日军的主攻方向,也就无法的及时派遣预备队增援,如此,足矣!
“第二阶段,开始。”
野战电话系统把中将司令官的话传向各部,首先作出反应的还是炮兵。
中央、右翼两大炮群的远程炮突然间转变射界,射出的炮弹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沿着沙河南岸向上游缓慢移动;一部分向河西阵地的纵深延伸;一部分还在原地持续“耕耘”。
前线待命已久的工兵打头,一群群工兵肩扛钢骨木板的小船冲进水中,小船借助冲势飘向对岸,工兵们纷纷翻身上船,有人射击、有人用枪托划船、有人把船上的粗绳解下,系了石块的绳头抛向对岸。
步兵在前,七五野战炮兵在后,同时向前推进到河岸边。一部分步兵在河东岸散开,举枪射击对岸的任何可疑目标;一部分步兵急不可待的跳入水中,以背包改装的浮包为依托实施泅渡。
炮兵在步兵战线后方大约400米放列火炮,以超近的距离遂行直接的直瞄直射,以消灭对岸复活的火力点,掩护工兵架桥、步兵泅渡。
第五师第二十团前沿阵地,根本就没剩几个活人,抵抗微乎其妙,几声零星的枪响和立即飞来的炮弹爆炸过后,搭载着日军工兵的船头撞到河西的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