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有些劝人的话,轻飘飘地说出来,远没她自己实际感受来的重要,走了几步,傅婉书便交代了浣墨一句:“待会儿给她送些药去。”
“是”浣墨应声,抬起眼睛悄悄地看了主子一眼,有些惊讶主子的改变,主子竟然会理会这些下人的事儿,她又打量了洗砚一番,见洗砚面色如常,便也按下了自己的心思。
还未走至堂屋,就听见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争吵声,细细碎碎,叫人分辨不清,傅婉书慢慢走近,抬起手示意两个丫鬟也放轻步子,然后一脸镇定地站在了门口。
洗砚明白主子是想听墙角,所以就把灯盏提到嘴边,轻轻把灯吹灭了,免得屋里人瞧见外边有亮光。
浣墨见她如此,也照着做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怵,一会儿相爷出来看见了,不会打死我俩吧......
门外风声飒飒,屋内喊声阵阵,傅婉书双手自然交叠在小腹前,静静听了起来。
“你竟然还瞒着婉书的事儿,她都已经醒过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配知道吗?”
寒气十足的声音入耳,似乎空气都冷冽了几分,傅婉书心里已经有了底,想必这位就是自己的父亲了,不过这脾气似乎有些暴躁啊。
“婉书她…”又听得妇人的声音一顿,然后说:“她醒过来后就变得有些痴傻了,话也不太会说了,比从前呆的还厉害,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女儿,你休了我吧。”赵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抽泣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傅婉书:“……”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怎么办?
“你..你怎么不早说,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屋里点着灯,傅婉书尚且能瞧见屋内人的影子,只听父亲一拍桌子,然后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踱起步子就要往门口来,吓得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你休了我吧。”赵氏抽噎着又说了一句。
傅宁顿住脚步,转回身,磨了磨牙,狠狠道:“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捆起来,让你哪都去不了。”
然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声音越发冷了:“你不信我?你觉得我一怒之下会闹得京城尽知,毁了婉书的清誉,你就是这般想我的,当年那件事儿,你是要记我一辈子吗?”
当年那件事儿!什么事儿?
傅婉书: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怎么办?父亲应该不会灭自己女儿的口吧,她转过身看了看洗砚和浣墨,一脸同情......
赵氏没回答他的话,也一直没做声,静谧了半刻后,傅婉书才瞧见门口那道身影又走回去了,似乎是坐在了赵氏身边,又低声说:“外人都说我城府极深,手段狠辣,可我对你是真心的,咱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为着你和孩子着想,我有分寸的,一会儿咱们一起去瞧瞧婉书,好不好?”
傅婉书:?这般温柔的声音是刚刚那个暴躁的父亲说出来的?可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她觉得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遂退后几步,又重重跺了跺脚,示意洗砚先去叩门。
“相爷,夫人,是姑娘来了。”洗砚上前敲了几下门,然后朝着屋里禀告了一句。
“进来。”傅宁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深深地看了眼赵氏,缓缓说道。
赵氏的泪痕犹在,浅浅挂在她的一双巧目下,显得格外招人疼,她听到女儿突然来了,心中很是诧异,想要起身相迎,但又碍于自己脸色不佳,担心女儿看见会多想,所以便抬起袖子拭了试眼泪,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
傅婉书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靠椅上的男子,他大马金刀地坐着,但身子微倾向赵氏,胳膊肘杵在桌边,白皙细长的手指自然垂下,朝着自己淡淡一笑,眉舒目朗,显然,他见到自己并不惊讶,想来他早知道自己在门外偷听了。
“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傅婉书模仿着电视剧上的古代人,向傅宁和赵氏行了一礼。
“这孩子,行的什么礼,莫不是睡了一觉就都忘了。”赵氏皱了皱眉,干笑着又说了一句:“等你身子好了,我叫李嬷嬷再教你。”
随后她又拉着傅婉书的手,轻拍了拍,让女儿在自己身旁坐下。
“对不起,母亲,是女儿太愚笨了,让您和父亲操心了。”傅婉书忙不迭地低头认错,在话里透露出了她方才站在屋外听到的信息。
傅宁闻言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站定,目光俯视而下,顿时有一袭清新的竹香将她包裹住,让她微不可察地轻轻嗅了嗅。
“你大病初愈,方才我和你母亲还说要去看你,但看我瞧着你这精神还不错,也就放心了。”傅宁像是打量了傅婉书很久,才缓缓说道。
“是,父亲,我也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只是做了一场梦,好像又忘记了很多事儿。”傅婉书适当地解释了一下赵氏口中的“痴傻”,然后蹙着眉,装作难过的样子。
傅宁见她这样,眉眼渐渐染上笑意,道:“逝去之事不可追,左右都是过去的事儿罢了,不必强求自己还记着,这几日你将养好身子,过段时间,叫你兄长带着你出去逛逛,见见世面,心里开阔些,自然也就都放下了。”
“相爷,婉书她...”傅宁刚一说完,就被赵氏打断。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以往就是你太纵着婉书,由着她整日待在家里,才憋闷出了毛病,今后我要逸徵和逸衡多带着她出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