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轻拍着楚曦的背脊,言语喑哑带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先进去——”
“嗯。”
楚曦趴在老人宽厚的肩膀上不住地点着脑袋,闷声应答,话音中带着明晰的哭腔。
退出周庄的怀中,楚曦低垂着脑袋抬手拭去面上的泪痕,搀着老人的手臂。
她紧紧地跟在他的身旁,随着他的步伐迈入院中。
安妈妈见此也赶忙上前几步,牵起释空的胳膊跟着他们进入院中,望着前方的两道身影,心中不由地升起些许的疑惑之感。
她家小殿下何时竟认识这样的老人?
而且……她瞧着,他们小殿下与这位老人之间的情感还不浅。
眼前的这方小院子与往昔的记忆重叠。
楚曦环视着院子中的景象,心中的思绪如锅中沸水一般,不住地翻腾不止。
院子中间总会摆放着两张躺椅,一大一小。
过去,她总是喜欢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与周爷爷在那躺椅上并排而坐,享受两人的岁月静好。
院子的左边,是周爷爷搭起的简易小厨房,除了烧饭做菜之外,也是周爷爷为她制作冰糖葫芦的地方。
还有,还有……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右侧院墙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那里有一个小洞。
楚曦搀扶着身边的老人,凝视着那个小洞,一双杏眸一眨也不眨,她原本便染了红丝的眼睛逐渐地,又有了湿意。
她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个小洞还是没有被补全,还留在那里,一如既往。
在尘封在过往的记忆之中,这破旧的木门外头,常会有个明眸皓齿的锦衣孩童守在门外。
不知那孩童从何而来,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准时地出现在那禁闭的木门外头不停徘徊。
孩童总是会先站在那紧闭着陈旧的木门前,高抬着嗓音,大声地呼喊着里头的人。
在里头久久为有人回应,那道木门也久久不开之后,孩童便会默默地从小巷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掏出他事先藏好的小铁锹。
而后拿着那小铁锹,侧着耳朵,在那院墙之上敲敲听听。
孩童顺着那院墙,边敲边听地一路走下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位置一般。
后来,孩童在院墙的一处角落前,终于是停下来脚步。
只见他望着那处墙角,满意地点了点脑袋,而后拿着那小铁锹,便开始对着那处院墙开始凿挖起来。
如此日复一日,一个小洞便在孩童不停地凿挖之下慢慢形成。
若说那小洞形成那之后么……
便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孩童如泥鳅一般钻进那小洞之中。
随后,某个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在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一个转头,便惊异非常地捉到某个卡在小洞之中,进退不得的孩童。
然而可惜的是,那孩童之后,再没有钻过他那费尽艰辛亲手挖出的那个小洞。
因为,在他被困在小洞进退维谷,窘迫非常之际被老人捉个正着后,他便可以大摇大摆地由大门进出小院了。
老人终是对孩童做了退让。
他开始默许孩童进入他的生活,开始默许孩童在他原本平静的小院之中嬉戏打闹,胡作非为。
不仅如此,老人还开始为那孩童做出全帝都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只为能见到孩童在尝糖葫芦时那短短一瞬的粲然笑颜。
过往的记忆一一在此时浮现在她的脑海,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楚曦也不由地感叹这时光的匆匆。
那时,虽然她许久之前,便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地开始筹谋,久到她都快忘记了这一切的开始。
但是既便是如此,那时所发生的事由,仍旧是与她的计划有所偏差。
太快了……
那个时候她离去地过于匆匆,匆忙到令她来不及与她在帝都的亲友告别,其中便包括她的周爷爷。
楚曦收回落在那小洞上的目光,侧首看向身边两鬓斑白的老人,眼前渐渐模糊。
“好了,本来就丑,若是再哭,那可就是丑得连外头的野猫见了也要躲的。”
满是粗茧的大掌轻柔地为她拭去眼眶之中的湿意,听着老人满是嫌弃的言语,楚曦不由地扁了扁小嘴。
吸了吸鼻子,楚曦勉力地压下心头宛若岩浆一般炙热的情感,望着身侧的老人,“周爷爷,我要吃糖葫芦。”
她嗓音娇软非常,宛若撒娇一般,令人闻之不忍拒绝,听得安妈妈心头一震。
她看向老人的背影的目光之中带了些许的好奇,犹疑。
看来,这老人对他们小殿下确实是非常重要,他们小殿下在这老人面前的状态便与在今上面前的状态,那是一般无二!
“好,坐在那躺椅上稍稍等会儿,糖葫芦马上就来。”
楚曦听着老人的应允之声,嘴角的笑容那是更加地粲然,便像是冬日里最暖的骄阳,一点点地温暖着周庄干涸寒凉的心。
“呀!”
倏尔,楚曦似乎是骤然间想起什么一般,看着身边周爷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将身后的释空拉到自己身前,给周庄介绍着,“这是释空,他是我的弟弟。”
周庄望着楚曦身前的光头小家伙,将他那双澄澈的眼眸收入眼底,而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周爷爷,是能做出最好吃的糖葫芦的人,你可以随着我唤他一声周爷爷。”
楚曦在释空面前蹲下身子,目光与其直视,给小家伙介绍着周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