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掠过郁烨,落在其身后的两名侍女身上,眼尾还带着点倦意的凤眼轻眯。
这两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侍女一下就辨出了那眼神的意味。
快滚。
心领神会一般,她们俩下意识低下头,匆忙转身,放缓了步调蹑手蹑脚又小心翼翼地离开。
这也是两个侍女第一次意识到,长玥公主并不是全然像她们平日所见,或者传闻中亲近温和之人。
那一双含情脉脉,缠娟至深的眼神掩盖下的,或许就是旁人不可轻易所见的强势、乖僻、恣睢的阴鸷面。
思虑片刻,郁烨舔舔下唇,遂抬眼对上那双笑意融融的琉色双瞳。
“这次受伤本就是你一意孤行,擅自决定,我本打算食言再不管你,但皇后娘娘听闻你受伤,而且是因为公主府,我才……”
“我知晓的。”谢予迟缓缓走近,高大的身影瞬间将郁烨笼罩。
从那淡淡一层月光映照下,地上那一高一矮的影子,似在交颈相拥,又好像在亲密贴吻。
但现实是郁烨面无表情地仰头,一手抵上谢予迟的额头,生生隔断了他即将靠近的动作。
“从今往后,你不可瞒着我做这种自损之事,若你我都护不周全,我这景宁公主府的颜面何存?而且,你若自己都做不到保全自身,还想强求我行事处处考虑自己安危?”
听到这话,谢予迟微愣,忽的握住郁烨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腕,将她那双微凉的手移开,无奈叹息:“好。”
郁烨挣开握住自己的手,睨了他一眼,率先跨入房内。
“不得不说,有功力傍身就是与常人不同。”郁烨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件件的摆放整齐,放低了声音抱怨:“若是当下你这伤受在我身上,父皇可以先行准备祭奠葬礼了。”
正关好门,谢予迟转身缓步来到床边坐定,敛去笑意,看向她的目光专注而柔和。
“脱了寝衣。”郁烨还在查看她手里的药,看看哪些可以治疗内伤,修护骨损,没有抬头。
“什……什么?”谢予迟脖颈微红,下意识别过方才还落在郁烨身上的目光。
将缠带上倒了些药粉,郁烨直接走到谢予迟跟前,口吐威胁:“我这些药可是莫瞎子留的,都用在你身上了,怎么,还不识抬举?”
“我……”谢予迟这时有些犹豫,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会要求郁烨直接连着内衫,加上自己备下的两块木板将肩骨固定住即可,这是军中处理骨折的一贯做法,谁料到郁烨一来便要脱衣服。
此等突如其来的变故,料是他能预料到,也无最为恰当的处理策略,只得尝试说服郁烨改变包扎方法。
“其实无需脱下衣服,我这伤在骨……”
“这药必须贴肤方可生效。”郁烨瞥见谢予迟神色略有躲闪,便心下起疑。
“还是说……你压根儿没有受伤?”
此话一出,谢予迟愈发有些艰难,迟疑片刻,他只好叹声道:“我怎会骗你。”
“啧,那不就成了。”一边说着,郁烨直接上手,捏住他右侧衣袖顺势往下拉,谢予迟右肩一凉,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一年前那晚有些零星片段涌入谢予迟的记忆中,他的脸微红,热意一瞬间又蔓延至了眼尾。
衣料下滑,其实他也只露出个肩头,郁烨看清了那同这人脸上一样白皙的肤色,不禁心生嫉妒。
这女人的皮肤才是正常的白皙滑腻,哪像她,那般像死人一般的苍白肤色,谁见了不心生恐惧。
对于下方堪堪遮住的地方一马平川,郁烨已经预料到,有传闻这蒙汗女子为了在草原上骑马方便,便产生了裹胸之俗。
但……郁烨还是有些诧异,这也太过于平坦了些吧,平日看她宽肩窄腰的,又穿的这般厚,难道是因这一事过于自卑?
要不从明日早膳开始,给这人再加一道木瓜羹吧,郁烨暗中想到。
慢慢地靠近,用缠带一层层地包裹住他的肩头,郁烨做的十分认真谨慎,只是下意识的一眼,让她心生疑虑。
因为那可见的胸口以上的皮肤,似乎在衣物的松散下露出几道疤痕,虽然只露出一点,但郁烨看得出来它们新旧不一,造成伤口的器物也不尽相同。
谢予迟的目光游离,又落在郁烨细嫩白净的脖颈处,只是今日郁烨的衣领稍高,并未露出锁骨。
怎么办,明明他这几日一直同她用膳,也强硬着塞她几道菜,可是这肉……是半点未增,或许因为这几日事情太多,郁烨忙碌下来还似乎更瘦了些……
意识到这点的谢予迟满脸黑线,开始思考着养胖郁烨的其它方式,丝毫未注意到郁烨越发收紧的力道。
“唔……”察觉到胸口处传来痛感,谢予迟回过神来,出声询问。
“皇姐这是在绑人还是包扎?”
“怎么?”郁烨抬头,露出一抹讽意的笑容:“你眼睛没看到我缠的是什么?”
见郁烨又开始阴阳怪气,谢予迟目光一凝,优美的唇线微撇,随即轻蔑开口:“缠带倒是缠带,但皇姐这手法,似乎就是拿缠带当绑绳。”
“既然你要我包扎,那这包扎的方式当然也是由我决定。”郁烨将缠带绕尽,紧紧地一箍,随后打了一个结。
“我看皇姐这手今日也出了毛病。”谢予迟用尚可自由活动的左手,绕过郁烨的后背一把将人按在怀里,随即拿起他床上还残剩的缠带,十分迅速的在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