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雨停,空中依旧压着大片大片的灰黑乌云,少许丝缕光线从破开的云层透露出来,地面依旧是湿漉漉的。
对于久未出房门的郁烨来说,这光线着实有些刺眼,落在脸上还带着点些暖痒。
她抬起手,遮盖住额前的光线,带着闫凌朝着正厅走去。
跟在郁烨后头,闫凌看着她久病初愈的消瘦身影,硬气开口:“公主别害怕,待会儿若是他们敢欺负就将他们赶出去。”
“多谢。”郁烨简单回答一句。
“公主无需同我客气,虽然被卖给了长玥公主,但您一直都是我的恩人,若是能为公主豁出性命,都是万般愿意的,将来若是……”
“聒噪,闭嘴。”
“是!公主!”被郁烨呵住,闫凌立马捂住了嘴,老老实实地走在她的身后。
途径正院之时,郁烨看见所有侍女都被遣退,取而代之的是站列整齐的睿王府贴身私卫。
来到会客厅门口,书墨正守在紧闭的门前,见到郁烨出现,便面色沉重地朝她行礼。
“人在里头?”郁烨问。
书墨点头。
郁烨颔首,遂抬脚推门而入。
“烨儿来迟,还请睿皇叔恕罪。”
她朝着房室中央,一位坐在深褐梨花木椅前的华服男人行礼,接着抬起头来,一眼瞥见的却是另一个人。
那人身着竹纹素白长衫,漆黑墨发后束,额间余留一撮青丝随意垂散至两鬓,他眼含淡然笑意,眉梢勾勒出慵懒气息,手里则不忘拨弄那赤红色的佛珠。
“烨儿多礼。”郁广冀朗声开口,却掩盖不了他喉间的嘶哑。
“这位是?”郁烨嘴角轻扯,投向郁广冀身侧之人的视线满含打量意味。
入眸有些熟悉的眉眼,让她沉下心来。
“在下邬琉,今日得见景宁公主,实乃小人之幸。”
“邬琉?”名字在郁烨唇齿流出,清冽的声调明明听起来异常舒心,可就是抹不去其中涵带着的讽意。
“是个好名字,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淤青?”郁烨接着开口。
“公主着实风趣,在下鄙人确实是有个兄弟,但名字却不叫淤青。”
对上那人意味深长的视线,郁烨别开眼,看向只能靠嵌轮木椅行动,下身裤腿空档的郁广冀。
“孤闻皇叔治水有功,拯救岭南黎民数千,怎奈苍天无眼,怎让您遭受如此祸事。”将这话波澜不惊地说完,郁烨还强扯出一抹怜悯神色。
当年他害自己险些失去双腿,如今倒是自己受了难,可不是天道好轮回?不管郁广冀是遇到了天灾还是**,都算是给她出了一口气。
“本王在回途中意外卷入山间泥石塌陷,幸得保下性命,既是意外,便不怨天意。”
“可人性凉薄,倒是让本王属实寒心。”郁广冀凝视着郁烨,语气带着掩藏不住的寒意。
“皇叔可要掂量好了,到底是谁性情最为冷薄,一报还一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郁烨没有丝毫软化相让的态度让郁广冀瞬间愠怒,他扬起手,高声开口:“来人,给本王搜!”
“皇叔这是要做什么?”郁烨黑眸泛起浓浓寒意,冷冷开口。
“在回京之时,有人向本王禀告,说是这长玥公主乃蒙汉细作冒顶,今日本王前来,就是要带走长玥公主,至于烨儿,也最好去刑部走一趟。”
郁广冀将手搁放在木椅两侧扶手处,神情倨傲。
看来这刑部的王翼还是入了郁广冀的套,不得不说郁烨得夸赞一番郁广冀的心胸宽广,就连刚往他身边那条忠犬刘章和插了致命一刀的王翼都愿不计前嫌的纳入营中。
走到两个身侧的椅子坐下,郁烨偏头望向两人,讥悄地勾了勾嘴角,“细作?看来皇叔是还想给孤定一个窝藏之罪?”
“烨儿,国法纲纪不可触及,再者,本王只是查案,若是你清清白白,又有何顾忌之处?”
“皇叔,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想要什么,你直说便是。”眸中寒意尽显,她紧攥住手边的椅扶,凌冽气势自周身散溢,一点点蔓延到倔强紧抿的苍白嘴唇上。
“哎,何必将气氛闹得这么僵呢?”
邬琉走上前来,眯眼左右探量两人,接着,他转了转手里的红珠,对着郁烨悠然开口:“景宁公主,这细作之事定是要查清的,不过……您的事,尚有回旋余地。”
“郁长玥不是什么细作,她如今也并未在府中。”郁烨微阖双眼,避开这人十分讨人厌的打量视线。
“这就难办了。”邬琉往后退了两步,貌似烦愁地皱起了眉。
“郁烨,你这是成心要保人?”郁广冀厉声说道。
“方才我已说过,她不是细作,何谈保不保一说?”郁烨转向郁广冀,冷声开口:“收押一国公主,你可有询问过父皇的意思?凭着刑部的那一点权势,就敢闯进我公主府拿人?”
“本王自是得了陛下的旨意!”郁广冀道。
“皇叔。”郁烨视线落在对方空落的下摆处,“既然你步步紧逼,那不如让我们去父皇跟前论一论腿疾之事?您尽可以猜一猜,孤最后是怎么撬开刘大人的嘴的!”
“当然,不仅如此,连带着这两年王爷做得腌臜事,你我都可以掀开给父皇看看!”
“郁烨!你不要得寸进尺!”郁广冀怒不可遏,只手重重拍在椅扶之上。
“睿王叔,得寸进尺的是你!”见郁广冀涨红了脸,郁烨哼笑一声,毫不退让。
“王爷息